神是谢时,谢时是神。
谢时也是将神的印象刻进他本能里的人。
雪追思索着,封存的记忆似乎被打开了什么枷锁,沿着谢时的疑问,自然而然地流淌出答案。
因为神爱着一切。
爱?
小黑猫的瞳孔不知不觉竖了起来,思索起关于爱的定义。
人类给爱赋予的定义是,对人或者事有着深挚的感情。
谢时对喃喃自然没有这么深刻的感情,他只是同情这个小孩子,希望能帮助到她,希望善良的小朋友能恢复健康。
这不是爱,但也可以说是爱。
人类的每一次情绪波动都会消耗力气,有人选择无动于衷站在制高点看别人为一件事讨论得你死我活,也有人选择为不公慷慨发声,每一句恶意、每一声宽慰都不会无的放矢,它们一定会落到某一片角落,或重如泰山,或轻如羽毛。
能够体会到别人的痛苦,也能够体会到爱。
如果他的希望也能算是爱。
他希望喃喃能够好起来。
谢时忽然感觉血管里流淌起某种熟悉的溪流。
说熟悉,是因为他在净净的掌心里感受到过。
原来他握住净净爪子时,从净净那里感受到的那股暖洋洋的溪流就是爱。
小黑猫低头看看自己的爪爪,一跃到喃喃床柜上。
单靠他自己,他其实是跳不了这么远的。
雪追察觉到什么,警惕地盯着他。
小黑猫抬起爪垫,搭在喃喃的额前。
他看到了喃喃记忆。
记忆像是书页,已经被看不见的手撕烂了,然而他最先看清楚的一幕,却是小时候的喃喃双手举着奖状,笑容灿烂地拿给母亲看。
回忆里的程曼很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喃喃真棒。
程曼只夸奖了她这么一次。
后来无论她考多少分,拿到什么奖状,又学会了什么曲子和舞蹈,程曼都只会问她还能不能做得再好一点。
喃喃不理解,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妈妈为什么不夸她。
她想要妈妈温柔的笑容,想要妈妈温暖的怀抱,想要妈妈夸她,于是咬着牙学习。
跳舞摔倒了就再爬起来。
练习大提琴划破了手指就裹上创可贴继续学。
她想要母亲的爱,感觉不到爱的小孩子把这当成执念,即使变傻了,也还是想要妈妈爱她。
第24章
从科学角度来说,喃喃会变傻是因为神经细胞受损,她自己也在潜意识逃避,仿佛活在一无所知的环境里,她就可以永远当一个不用为得不到爱发愁的小孩子。
不过这也没关系,真正的神仙可以暂时不用相信科学。
谢时爪尖流出细微的神力,知道神力是什么以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很简单了,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神力凝成细细的线,柔和地缝合修复那些破损的记忆,谢时没有再看,但记忆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他能感知到的喜悦少得可怜。
修复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到修复完,小黑猫也蔫了,没精打采地趴在床头柜上,还是虎斑猫跳过去,把它叼到自己身边。
小黑猫晃晃尾巴尖:喵呜。
我怎么还是没有变回人?
虎斑猫捏捏它的爪子:因为你神力太少了。
好吧。谢时也的确能感觉到神力消耗完之后带来的疲惫感,他搭着虎斑猫的肚皮,眯起眼睛,我睡一会,喃喃醒了你就告诉我。
嗯,雪追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收缩,踩空气,你放心睡,她不会这么快醒的,恢复需要时间。
喵
谢时一觉睡醒了,喃喃还是没什么动静,好在她呼吸很平稳,没有出现异常反应。
谢时站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然后戳戳虎斑猫:饿了。
不仅饿,还是好饿。
虎斑猫捞起它,跳出窗户,落地成人,然后把小黑猫放到肩上:你想吃什么?
今天想在外面吃。大妖怪学习做菜的时代肯定没有辣椒,做的菜都是精细清淡风,都很好吃,只是谢时想吃水煮鱼了。
大妖怪顿时不满:你是嫌本座做的不好吃?
不是,小黑猫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你做的菜当然是山珍海味,但我偶尔也会想吃一下外面的垃圾食品。
哼,雪追将要爆发的愤怒被他三言两语抚平,但还是很不满,压着声音勉为其难地问,你想去哪家吃?
喵呜喵呜。小黑猫踩踩他的肩膀,驾驶大妖怪往外走。
这片算得上是市中心了,出了别墅区门就能在街对面看到几家小饭店,小黑猫仔细分辨气息:去最前面那家。
雪追径直往前走,走到餐厅前,谢时看到门口挂着的禁止宠物进入的提示牌:咦,这家不让进。
他刚想说换一家,大妖怪一爪子撕裂了招牌,抱着猫若无其事进门:你说什么?
谢时:
大妖怪还很理直气壮地反问:它写的不是禁止宠物进门么,你又不是宠物,为什么不能进?
谢时:喵呜。
他的确不是,可他现在看起来就是呀
雪追大怒:谁敢这么说?看本座不扒了他的皮。
这只大妖怪真的很不讲理。
谢时再度放弃和他讲道理的想法:好啦,我不是宠物,我看起来也不像宠物,这样可以吧?你冷静一下,不要这么凶。
哼!
大妖怪气势汹汹进了门,服务生看到他肩上坐着的小猫咪,虽然它很可爱,直击灵魂的可爱,但她还是纠结地拦住这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客人脚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让
雪追盯着服务生的眼睛,服务生嘴里要说的话忽然打了结,迷迷糊糊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带着这位客人来到包间。
谢时心情复杂: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服务生毕竟是身不由己的打工人,谢时也担心她会因为招了个带猫的客人进门被扣工资。
什么都没做,就是让她看不到你而已。雪追嫌弃地看了眼包间里的沙发座椅,紧接着一把毛刷就从空气里掉出来,勤奋地擦来擦去。
小黑猫眼睛跟着毛刷上下移动,仔细观察毛刷的颜色,这刷子看起来也是白毛,但不是大妖怪的毛: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到?
都看不到,我还不知道你吗。雪追语气还是很嫌弃。
谢时笑了一下。
这只大猫太傲娇了,在某些方面又很直白,偶尔还很单纯,总之很可爱。
谢时很能理解梦里的自己为什么要去摸这只大妖怪的耳朵,换成现在的他,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如果雪追的妖怪耳朵冒出来,他肯定会用爪子摸一摸。
谢时点了水煮鱼和香辣蟹,雪追什么都不吃,只是点了壶茶水。
菜很快送上,小黑猫跳上桌:喵呜。
水煮鱼表面铺满辣椒和花椒,雪追闻了闻,分辨出这道菜所用的调料和食材都是新鲜的,这才不情不愿地用筷子搛起一块,放进小碗里:给。
小黑猫咬了一口,直接被呛出眼泪:喵呜
谢医生错误估计形势,没想到人吃起来觉得还好的辣度,猫舌头根本受不了。
猫咪眼泪打湿了眼睛周围的细密绒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雪追一方面觉得可爱,再想到造成它这种模样的原因,又觉得可恨,冷哼一声,忍了一路的不满和怨念终于有了发泄渠道,摇着尾巴说:放着现成的本座不要,偏偏要来外面吃,现在吃到了,你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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