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芸的精力已经快要耗费光了,她真心懒得多做解释了,便要离去。
凌芫便要追上去问,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进来,他缓步走过去,只见一个面部棱角分明的俊秀男子,眉眼间的刚毅衬托的他更显挺拔,但凌芫走出来之后,又显得被凌芫压了几分。
迟芸一见到他,便开心道:你来的正好,凌大公子不愿意吃我们乡野粗粮,你拿去吃吧。
陈子逸一见到迟芸身后的人,真个人怔住,原本微挑的嘴角瞬间成了一条直线,眼神松懈下来,甚至没听见迟芸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忙拱手拜道:凌公子,寒舍招待不周,见谅。如若凌公子不乐意吃,那我再遣人去买些好的吃食来,这些我就端走了。
凌芫看他的眉眼,不多时也已经想起来了,当初他们在安定山有过几面之缘,他面前之人可是当初先迟家主的得意弟子。
他早该想到,以这陈子逸的功力,倒也可以以一敌百,但他没想到的是,当初安定山数千人没有拦住他,可见他的功力并非只是迟家主得意弟子的水平。
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凌芫只是微微点头,冷冷道:不必。夜已深,不必麻烦了。
说着,便伸手将迟芸手上的饭菜端了过来。
迟芸心里一阵得意,开口道:子逸,你先回去吧。既然凌公子愿意吃,那总不能让他饿了肚子。
第95章两夜不分惹人疑
看着迟芸说的认真,陈子逸道:凌公子,要不我再给您收拾一间屋出来?
不必麻烦。凌芫微微颔首,便回了屋。
迟芸遣走了陈子逸,慢悠悠回了屋,坐下来,静静看着凌芫将饭食放在火堆上热。
你还会热饭?迟芸嬉笑道。
将饭食置于火上,等待片刻。
迟芸竖着耳朵,继续听他讲,没想到竟没了下句。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食用了。
?
迟芸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禁惊奇道:你不怕糊了吗?或者,不怕熟不了吗?
热了便可。
凌芫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果然还是个高傲的公子哥,没人伺候的话怕是活着都难。
迟芸看不得这事物就这么被他嚯嚯了,便叹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看着迟芸将火调小了,慢慢搅拌熬制,凌芫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过了会儿,凌芫开口:刚才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迟芸不屑一顾,丝毫没注意凌芫的神情。家人的关系。
家人?
对呀,你不是知道吗?子逸是我弟弟。
也不知道凌芫是什么了,他沉沉地呼吸,冷冷道:希望你这个弟弟,也如你所想。
热好了饭,迟芸往桌子上一放,道:吃吧。
迟芸脸上始终不曾有一个笑脸,看着饭食,凌芫现在不仅是不饿了,甚至还有些胀气。他也想不明白,一年多,或者说,近两年不见,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冷冰冰的?
像是中间始终隔着一层网纱,能看见,却看不清,感受不到,触摸不到。
一整夜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太多话,就好像,这只是一场救命恩人的情分,待他养好了伤,便此生不复相见了。
人便是这样,见不到的时候不知想了多少关于她的事情,想她到夜里难寐,想她到在意关于她的一切消息,想她到私自跑出家门。可当见了面,却又觉得十分生疏,无法言语。
迟芸想出去的时候,他只道不必出去。
迟芸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不好,但当他说不必出去,她的脚步确实也沉了些。
晨光熹微,迟芸出去之时,竟然被凌芫一把拦下。
去往何处?
你猜?迟芸轻笑,颇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凌芫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拉着她衣袖的手撒开,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来了一趟峒烛山,砍了我多少水尸?我不去补补,还怎么防人啊?
凌芫一怔,愣是又没有了表情。
迟芸见他这般,微微挑眉。怎么,我都陪你两夜了,还不打算放我走?你不知道我有多累!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腰。
在桌子上趴了两夜,可不是累吗。
她好心把床让给了这个公子哥,让给这个病号,她就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腰都快断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几个弟子路过,怔怔地看着这俩人,然后急忙拱手拜见他俩,撒腿便跑了。
迟芸还是一阵抿嘴笑,凌芫瞪大了眼睛,耳朵突然之间缓缓红了起来,脸脖子也有些泛红。
凌公子你让我走好嘛?迟芸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
凌芫沉了一口气,故作冷静。记得回来。
谢凌公子!
峒烛弟子一向由陈子逸管束,按照辈分,他们该叫他师叔。
小弟们一向是有些怕陈子逸的,因为峒烛山大小事宜都由他管辖,迟芸一来是懒得管,二来是弟子们想找她人一般是找不到的。
陈子逸刚踏出洞门,便听见路过的弟子在说话。
师宗昨日夜里又是跟那个公子待了一夜,就刚才,那公子还不愿意让咱们师宗离开呢。师宗捂着腰喊累,两人那眉眼,啧啧啧~浓情蜜意啊!
要我说,咱们师宗就应该把人留下来,别放人下山去了。
那公子长得也是俊俏,怪不得咱们师宗留他,要是我,我怕是也把持不住哇!
哈哈哈,得了吧你,你好歹是个男人!
一群几个人正巧遇见陈子逸无表情地站立在那边,便赶忙闭了嘴,拱手拜。
师宗也是你们能嚼舌根子的?造谣生事者、背后非议者,皆去领罚,现在就去,倒立四个时辰。
这几人都不敢说话了,谢罪后起身便自去领罚了。
陈子逸向来不在意弟子口中说的话,但若是关于迟芸,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知道昨夜里凌芫是在迟芸屋里,并且迟芸竟然一直没告诉他,他肚子里虽有些不满,但也不能说出口,毕竟这事确实不能由他来说。
还记得他曾经见到凌芫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安定山的弟子,也是迟芸的干弟弟。凌芫来时,玉树临风,风姿卓绝,司年师兄亲自迎接,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知道迟芸当初在流暮求学,这两人便是同窗的关系,他并没有多少想法,可后来他又觉得,迟芸从流暮回来之后,好像句句离不开凌芫。
他明白,跟一个人待久了之后,便在脑子里印了他的影子,是难以忘记的。
就像他自己一样,一个影子从小时候便印在他的脑子里,印在了心里,就忘不掉了。
所以他想,如今不用再去流暮了,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安定山,一辈子待在一起。到时候,她的每句话,都会是关于他的。
两人来了峒烛山,相依为命,虽说是境遇不太好,但总归是待在一起了,而且没有旁人了。
没有想到的是,凌芫竟然找到了这里。
陈子逸冷着脸,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几个被罚的弟子唉声叹气。
早知道就不说了,没想到师叔这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