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逸手提一盒糕点,欣喜道:镇子上新开了家糕点铺,我买回来些给你尝尝。想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阿芸买糕点了。不知道阿芸喜不喜欢吃。他有些愧疚。
迟芸接过来,一副笑脸。
你买的我当然爱吃。不过,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还是少下山吧,怕你遇到危险。
陈子逸有些不好意思,给阿芸买糕点,就是特殊的事情。
他瞥向一旁弓背皱缩的那死士,那死士只有呆滞的看不清的表情。
阿芸,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留着他吗?把他变成这样,成天看着恶心人,倒不如直接杀了。
迟芸轻笑一声,左右不过一条狗罢了,我留着还有用呢。你若是看着碍眼的话,我可以把他处理掉,但还是会留他一口气,叫他生不如死得才好呀!
待陈子逸出去,迟芸一收笑脸,坐回了上面,冷声道:在你主人那里你是狗,在我这里不妨也做狗,省得让你做回了人,你反倒不适应。以后,便叫你黑狗吧。
黑狗面目呆滞,微微颔首。
迟芸用脚尖点了点地,道:滚过来。
第93章峒烛山芫芸再遇
凌芫初到峒烛山,只听山下的小镇传着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
说书人一纸折扇,台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那峒烛师宗,面目狰狞,脸爆青筋,为人心狠手辣,无数冤魂惨死在她手里。如今她竟收起了弟子,诱导着年轻人的心智。话说那峒烛山,水火不相容,不只是她峒烛师宗手下的恶鬼互相啃食,就连她自己座下的亲弟也有夺嫡之念!而峒烛师宗与她亲弟的关系还有一段秘闻,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看客拍案叫绝,只是凌芫刚刚路过,才听得了这一小段。
只见他握剑的手已经凸起青筋,额间的眉头似有非有。
峒烛山如今应该只有迟芸和其他迟家修士,山下的传言风风火火,似是真相,却并非绝对是事实。
但峒烛师宗四个字确实令人惊叹。凌芫不知道迟芸何时竟也如此在意名分,又或许这只是用来恐吓侵入者的一个称号而已。
凌芫御剑上山,人烟稀少。
却不知哪里出现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随之声音越来越大,似是近在眼前,却不见踪影,又似是存在于四面八方。
一阵水流突然出现,说时迟那时快,凌芫一拔霜寒,一个后空巨翻,飞身躲过。
凌芫面对着从未见过的人形水,与其搏斗起来,一剑霜寒,竟将其冰作了寒冰,而后一剑劈下,水尸便成了碎块。
山下的动静传到了山上,峒烛弟子连忙前来禀告迟芸。
山下水尸皆被击破,迟芸大为震惊,便赶忙起身前去查看。
水从来都是不会被剑所砍断的,迟芸试验了无数遍,没想到竟然能有人轻松击破。
她不得不下山亲自面对,也顺便跟这个不速之客讨教一番。
谷风吹过,半山腰的火尸林熊熊燃烧,黑色的粘液滴下,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味。
如方才遇见的那些似人形一样的水,这些巨大的可移动的火堆也有着酷似人形的外表。
凌芫奋力与其搏击,奈何酷热难耐,难以靠近。
火尸路过的地方皆燃烧了起来,加之山林里到处滴落的不知为何物的粘液,火势瞬间扩大,将周围都点燃,形成巨大的包围圈。
凌芫若是能躲过倒还好,如今连能躲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手中的霜寒剑即使可以保持寒冰一样的温度,但周遭的酷热加之手中的寒冰却更显难耐。
渐渐地,手中之剑也慢慢有了温度。
烈火炙烤着凌芫的皮肤,白皙的脸颊变作通红,额间的汗珠滴滴滚过。
手中之剑飞离手掌,一道剑光闪现,凌芫手掌合十,剑诀出口,恰如一面黄金巨罩,无数剑诀环绕其间,气波汹涌。
人剑合一,斩断这火的灵力来源,便可脱身。
凌芫!
远处一声呼唤传来,熟悉万分,却又是时隔两年再未听见过的声音。
火的势力缩减了下来,可见这火的灵力来源就是这熟悉的声音,面前剑诀形成了巨大金罩却难以收回。
凌芫见远处的熟悉身影飞来,便赶忙抑制住已经形成的气波,强力难抑,一道光环冲出,在两人之间炸裂。
似乎是一瞬间的迷茫,又像是再熟悉不过的信任。
凌芫忙将霜寒飞出到迟芸的面前,拦住了一道强劲的冲击,随后这一侧的冲击力飞快过来。
眼前忽地化作一团白雾,耳边模糊的呼喊声空灵,他似乎看见了迟芸朝着他走来,却始终未到达身边。
她走到了一半忽然停住了脚步,那张笑着的脸,收起了往日的欢乐。而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凌芫伸手去抓,努力向前挪动身子,却始终够不着。
像是梦魇般的忽然惊醒,凌芫眼前只见一梦中人。
迟芸忙问道:你醒了。她像是很久没有这么为谁高兴过,却又不知这份高兴该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眼前的赤瞳女子,是凌芫再熟悉不过的人,但这双赤瞳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年多未见,可见真是物是人非了。
凌芫的眼睛挪不开她,身体却感受到了这张床的难耐,石床上铺着草,还有破布,不仅不是很舒服,甚至还有些扎人。
石洞很小,有石桌、石床,还有些不知做什么的小物件,除了一堆柴火之外,没有什么可照明的东西,因而石洞里也显得十分昏暗。
透过火光,凌芫看着这张瘦削了不少得脸轻轻咽下一口唾沫,许久才开口:你就住在这里。
迟芸微微怔了一下,想是没想到凌芫一开始就问这样的话,便有些尴尬道:对呀,因为我没钱呀,只能住这儿了。你要是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张床!
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片昏暗,凌芫疑惑。没钱怎么买?
没钱我能想办法呀!
她确实没钱,天天待在峒烛山,基本上是从不下山的,偶尔几个弟子下山卖艺,或者摘点野果子去镇子上卖,又或者能打到猎物的话也可以卖点皮毛,但是得来的钱都是在陈子逸手里的,她这里确实一分都没有。
奈何有掌家之权却无掌财之权啊!
不过她也懒得管,平时这些大小事她都不想插手,要是钱也放在她这里,她能直接烦死。
凌芫冷冷道:不必了。
他微低着头,轻咳了几声。
迟芸见他这般,连忙把水递上来,是用大碗盛着的,这应该就是钱的去处了。
迟芸双手托着碗,慢慢喂凌芫喝下去。
几口过后,凌芫才又顺回了气。
他问道:你夜里不睡觉?
夜里?迟芸一阵疑惑,看了眼外面,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没事,我也向来是不分昼夜的。
凌芫却不搭话。
只闻石壁上滴滴嗒嗒的滴水声,这洞里实属潮湿了些。夜里又十分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特别是凌芫这身子被那么一击,现如今醒过来,呼吸声更是粗重。
迟芸才觉得两人这么多年来还是这样基本没什么共同话题,除了这样干坐着竟然没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沉默许久,这才觉得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迟芸便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你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
迟芸起身离开,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