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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漠野茗(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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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就是师宗的弟弟嘛,管得那么多干嘛,我们说的是事实啊,什么非议?什么造谣?

几个人齐齐倒立着,说话都得大喘气。

有一个人道:算了,不要再说了,小心又被听了去,到时候就不是倒立这么简单了。

凌芫在房间里等等等,眼看着夜色又要下来了,只是等来了两趟送饭的。心想着,要不然他出去看看也好。

他刚站起身,就见一个人进来了。

第96章血雨交融泥下骨

来人拱手,恭敬道:凌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凌芫负手,只是点头回礼,道:闲来无事,出门走走。

陈子逸微笑,迈步入里,既是闲来无事,不知凌公子可否赏脸与我一谈?

凌芫坐下,抬手作请,请便。

青州夜邑。

天色暗淡,鸟雀飞腾,尘埃漫天,校场训练的修士气势磅礴,刀剑相交。

大风刮过,杨天堑站在看台上,一抹乌发随风飘,金冠束发,雕猎鹰纹,手握墨鹰剑,放于身侧。头上的乌云眼看着将要倾泻,他纹丝不动地看着场下。

修士的大喊声震耳发聩,刀剑声铿锵,纵使黄沙吹进口中耳中,也丝毫不减气势。

黑色的护腕束着有力的手臂,手握利刃,刀剑相向。

杨天堑安排了一切,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正是时候了。

他一手打造出一支强势的修士军队,就像他当年只身在修真界立足,自己过着那种刀剑舔血的日子。

他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到三家并立,再到如今的两家并立。

世人说他有野心,他从不会反驳,他是有野心,也有雄心,想着一家独霸,想着合并天下。

猎鹰的想法简单粗暴,从不会只满足于一只野兔子。

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数不清了,从自己脚下滚落的首级也难以度量了。

他想,还是心狠些更好啊。有些得不到的东西,权利、地位、尊崇,只有心狠的人能得到。

阿彤立于一旁,看着这壮阔的景象,想着,全修真界最好看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

磅礴的场面尽收眼底,乌黑的翅膀扑腾在修士们的脚下,似乎在躲避一场灾难。阿彤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人飞禽走兽与修士身上。

高大伟岸的形象永远在她心里,不会磨灭掉,她跟随他征战过一些地方,他们都害怕杨家的势力,都甘愿臣服与杨天堑,或是俯首低眉,或是身首异处。

她崇拜这样的杨天堑。

杨天堑跟她讲过自己的曾经,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在战场厮杀,在高堂斗智,权利的角逐在他那里也不过如此。

飞沙扑面,紧接着哗哗下起了雨。

黄沙瞬间被大雨冲下,场下的人在水与沙之间腾云驾雾。大雨消磨不了他们的壮志雄心,愈发斗志昂扬。

阿彤忙看向身边,她手里拿着杨天堑的披风,身体有些发凉,手心却热了起来。

阿彤轻声问:家主,雨天冷,您披上吧。

杨天堑眼神没有丝毫的偏移,只是看着场下,道:你披吧。

心中的激荡从未平波,她从侧面看着他的眉眼,多么英姿飒爽,身形多么伟岸。

杨天堑的披风很宽大,她披在身上都接近地面了,她便用手抱着,把自己缩在披风里。

看在杨天堑的眼里,就是很娇小的模样。

杨天堑吩咐周围的侍从:带阿彤回去。

阿彤起初是觉得有些冷,这才披上了他的披风,不过也不是单纯因为冷

她很喜欢披风上的味道,应该是杨天堑的味道,她想披在身上,包裹着自己,就像他真的抱着自己一样。

可她并不想离去,因为他在这里,她就不想离去。

可是杨天堑安排人送她回去,她又有些不心安。好像,是他在关心她。

阿彤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心猿意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小时候伺候杨天堑,学着照顾他的起居,有时候杨天堑会给她讲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比如说兵法、阵法等。

她虽听不懂,但她知道他喜欢说,只要她听着,他就能开心。

那时候她觉得他很厉害,什么都会,受那么多人的敬仰。

再长大些,她可以跟着杨天堑参加一些宴席,出去见见世面。

她学会了不少东西,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坐在废墟上哭的孩子了,她忘不掉曾经的家破人亡,但更难忘杨天堑又给了她一个家。

十几岁的年纪,她开始羞于正面看这位家主。

几次三番试探心意,却被杨天堑冷面以对。他说,他是家主,她还只是一个小修士,他把她带回来养着,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出人头地,也能为他办事,不是为了让她谈情说爱。

这件事,永远不许再提。杨天堑那时说。

也是,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他对她好,她便喜欢他。哪里管这年岁差异,哪里管地位等级

如今,十九岁,她好像什么都懂了。

大雨滂沱,她裹紧了披风,被几个侍从护送回府。

雨后的修真界极其安静,好像扫除了曾经的尘埃,大地表面的尘土没有了,却不知地底下流着多少人的血。

雨水流淌而下,将泥垢混合,看不清是黑是棕还是红,隐隐约约间,泥土的味道好似掺杂了许多腥味。

盛夏过去,黄了的叶子在这场大雨后纷纷飘落,无声无息,却看得真实。

大势如此,纵使万般能耐,也无可奈何。

此后数月,只知杨天堑同各家家主常往来,有时畅谈欢饮,有时正襟危坐。

到了夜里,他又低首伏案,冷漠异常。

阿彤看在眼里。

自从凌芫离开流暮,师白气血攻心,难以下床,凌肃虽有意自罚,却也只能待师白身体好转之后,再领罚。

师白病倒,凌芫私逃,凌肃待罪。

流暮人心惶惶,只知道世家各家主常往来,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凌肃一面照顾师白,一面安排弟子们做好防备,却不曾派人出去找凌芫回来。

凌芫是凌肃放出去的,他自然知道凌芫的脾气。

凌芫从小便很听话,听从师白的教导,也天资聪颖,如今竟然私逃流暮,绝对是想过无数次的,劝不回的。

让他去找迟芸,也算是了却了凌肃的夙愿,了却了现在躺在碧幽潭潭底的迟岚的夙愿。

风云变幻的日子,亲情难再,左右两难。

雨室。

凌肃扶着栏杆,遥望修真界这场大雨的洗礼。

修真界当真是要重新洗一边了。

第97章相背而栖心难离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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