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哐当一声丢了手中的匕首,不顾脸上身上全是血迹,抱着头哭道:别怪我,别怪我,都是都是他们逼我的!而那把掉在她脚边的匕首上,是血色也掩不住的幽蓝暗光,赫然涂满了剧毒。
☆、237章枉为正道
忽来一阵狂风卷地,腾起的飞沙吹得凌月儿几乎睁不开眼,她隐约感到身旁有个黑色的影子晃了一下,待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顿时惊叫道:哥?!
玄霄恍若未闻,飞也似的朝崖边奔去,但方才李惜花站过的悬崖下哪还有那人的影子?唯余下茫茫云海,翻涌不息。
然而就算如此,他仍死死地盯着深渊,努力地想要找寻哪怕一点点希望,许是太过急切了,脚步不自觉地朝前靠近,瞬时便有松动的泥土石块滚落深崖,一路直坠,却连个响都听不到。
见状,凌月儿吓得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他,吼道:你疯了!而也正是这一抓,她才惊觉这人衣袖下的手在颤抖,于是余下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她也曾体会过这种无力与绝望的滋味,可不该这样的,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明明一开始只是怕这人重蹈自己的覆辙,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呼啸的风在山间回荡成一片呜咽,明媚的阳光好似被冻住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玄霄闭目,紧紧攥着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地抖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一遍一遍地告诉他
那个照亮他全世界的人
消失不见了。
一根根青筋从手背上暴起,明知道现在该做的是冷静下来,他却难以自控,胸膛更是起伏得厉害,最后不得不硬是逼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平静一点。
玄霄睁开眼,缓缓转身走到绿鸢身边,将这人从地上一把拽起来,猛地卡住她的脖子,眼神森冷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说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现实,只能一字一顿地艰难开口:是谁逼你杀了他!
随着身子被慢慢举起,脸由惨白涨成了猪肝色的绿鸢死死扒那双掐着她的手,嘴里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拼了命地蹬腿,努力侧着眼朝凌月儿看去。
而一旁的上官雪站了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玄阁主这是做什么?
猛地将手中这人摔在地上,玄霄转头冷冷道:魅月!
不是我!凌月儿一愣,惊得连连后退:我没有,我只是让他来找琴皇,其他什么都没做!
玄霄不语,周身萦绕着血腥的杀意,而被他这样盯着的人,纵使是凌月儿也不由冷汗涔涔,慌乱之下,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我怎么可能杀他,我答应过你绝不动他,又和他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杀他?
上官雪皱眉,不悦道:阁
然而她才说了一个字,便被玄霄转头骤然厉声斥道:闭嘴!
此话一出,峨眉的弟子纷纷拔剑,雪白的剑光亮了一片。堂堂一派之主怎可能容得他人如此呵斥!这让她们峨眉颜面何存?却不料,这位峨眉的代掌门非但没有生气,还抬手制止了她门派的弟子。
上官雪看了一眼身旁的梨喜,见这人意有所指地朝她眨了眨眼,便也微微颔首作为回应。接着,她抱拳朝玄霄行了一礼,淡淡道:之前阁主助我等追查凶手的恩情,上官雪一直感激在心,只是不知今日阁主前来所为何事?
何事?玄霄轻轻说道,似在咀嚼这两个字的意思,讽刺像是一把火,烧得他眼中里蔓延开一片血色:你们,可真是让本座看了一出好戏。
上官雪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时梨喜同她说过的话,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此话何意?
三月十二,本座与琴皇约战泰山玉皇顶,如何去得天冶城?话音一转,玄霄转头直视问话之人,讥讽道:再说,他犯得着用琴皇的身份当众杀武林盟主吗?就这么怕你们不知道杀人者是他?
一听他这话,立马有人嚷嚷道:那可不一定,魔教妖人一向猖狂!
见有人开了头,人群中附和之声开始接二连三。
那天在天冶城,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人以七绝琴杀人,用的还是琴皇的独门绝学风花雪月!这难道还有假不成?
就是,就是!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有人作证你们在玉皇顶约战吗?那你把战帖拿出来啊!
对啊,你看他刚那样子,定然和魔教是一伙的!
这群家伙简直信口开河,听得凌月儿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暗暗握紧了手中得红铜扇,媚眼下杀机陡现,然而更叫她害怕的是她哥的反应,她明明是很少见这人情绪如此外露的,总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此时,玄霄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眼下局势不明,他又身负暗伤不能动武,所以即使装也要装得冷静下来,只有镇住了这些人才可能脱身。思及此处,狰狞的银质面具之下,薄唇抿成一线,玄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就好似要将他们的样貌刻在心里一般,看得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不由纷纷后退。
心知跟这群人讲道理完全是白费口舌,玄霄索性直接命令道:魅月,将这个女人带走,本座要亲自审问,还有地上的匕首也一起带回去,让毒部立即验毒。
看他好像终于冷静下来了,凌月儿暗暗松了一口气,遂敛起眼底的杀气,又变回了那个魅惑天成的罗刹女,手握铜扇朝玄霄福了福身子,妩媚地笑道:是。
对此立即有人不满道:你说带走就带走,凭什么!
对啊!
梨喜则偷偷从背后拽了下上官雪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而上官雪也瞬间心领神会,在这人经过她身旁时,伸手拦住了玄霄。
且慢。
玄霄不语,抬眼冷冰冰地看向她,但这人对此如同毫无所觉,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淡淡说道:本门相信阁主所言,所以这件事我峨嵋也定会详查,至于这位姑娘她话音一顿,目光闪了一下:既然阁主是为了查明真相,我等自然不会阻拦,但也希望之后阁主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玄霄:
交代?
真真可笑,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把人逼死了之后,竟然还想问他要交代?
他转过头去,再不屑多看这些人一眼,却在与上官雪错身而过之时,用冷如坚冰的口吻说道:是非不分,枉为正道。
☆、238章怎么变味儿了
这话正好落在了一旁梨喜的耳朵里,小姑娘顿时不高兴了,嘟着嘴气鼓鼓道:师姐都这么努力了,你说谁是非不分!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朝那已经走远了的煞神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坏人!
上官雪垂眸,眼底的神色莫可名状,伸手在梨喜头顶摸了摸:别闹。
哼!梨喜扁了扁嘴。
至于剩下的人见既然峨眉都带头放行了,加上惧于千重阁在江湖上的凶名,自然也都不敢阻拦,于是没多久便各自散了,而上官雪与其他门派几个掌门略略寒暄了几句,也带着峨眉弟子下山去了。
虽然李惜花已死,师父的大仇总算得报,可剑圣临走时的那句话却如一根针扎在上官雪心上,令她很难不在意。
许是心里装着事,下山的一路上她始终一言不发,而她身边的梨喜就好像是另一个极端,永远都无忧无虑的,随便给一颗糖就可以很开心。
啦啦啦~啦啦啦~
梨喜哼着完全不成调的歌,在峨眉的队伍里一蹦一跳,与那些规规矩矩走着的其他峨嵋弟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正蹦着的时候,突然:啊呀!叫了一声。
上官雪回头,就见这小祖宗正坐在地上,泪眼朦胧道: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