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
看着眼前这人,司徒炎几乎丧失了理智,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只再次狠命地将剑朝他捅去,然而这一次,剑锋却被玉无瑕牢牢扣在手中,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潺潺流下。
嫣儿因我而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玉无瑕抬眼,满是恨意的眼中泪水跌落: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亲手杀了害死嫣儿的那些人。
什么?
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不已的手顿了一顿,司徒炎抬头。
时空仿佛在这一瞬被按下了暂停,他张口欲言,却只满眼噙泪地看着玉无瑕,希望从这人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谎言的端倪,可看到的却只有一个和他一样失魂落魄的人。
他一把揪住这人的衣襟,将其从地上拉起,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玉无瑕讽刺地勾起唇角:嫣儿是被人害死的,如果不是他们,我和嫣儿又怎么会怎么会
司徒炎摇头,咬牙道: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为了脱罪找了借口。嫣儿就是被你这个畜生害死的,老夫就是做鬼也决不放过你!
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只满心满眼想要杀死这个害他女儿落得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然而心已乱,剑便也乱了,凌乱的剑招逼着玉无瑕不断后退,却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悲痛,□□的剑气在屋内划出狰狞的裂痕,内力震得桌椅翻倒,杯盏俱碎。
直到玉无瑕狠狠一把推开这人,怒道:司徒炎!
你胡说!司徒炎目眦尽裂地吼道:要不是你,嫣儿怎么会上吊自尽!
失去支撑的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玉无瑕扶住墙,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抬头冷冷质问道:我胡说?
他像是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人了一般,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声泪俱下。
司徒炎,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究竟是谁告诉嫣儿我的死讯,害我来不及返回接她,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当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被人再次血淋淋地撕开,司徒炎死死地握着剑,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你?玉无瑕红着眼道。
老夫
老夫只是
只是想让她早日死心。
得到的答案如此可笑,玉无瑕嗤笑了一声:啊是,你想让她死心。
垂着的手握得咯咯作响,他冷冷地看着这人:你明知道她爱我,却因为我相貌有缺,看不起我,就一力阻拦我们在一起,甚至狠心至此!他是的亲生女儿,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
司徒炎痴痴地看着手中的剑,胸口剧烈地起伏,却无力反驳。
呵。
玉无瑕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素日里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此刻已然濒临崩溃,全然像是换了个人般,眼底忽而迸发出一阵凶狠的恶意,接着竟是骤然捏住司徒炎的剑刃,面目狰狞地瞪着他,直逼得这人一步步后退。
司徒炎,身为霹雳堂的堂主,你狗眼看人,更对霹雳堂中事务不管不问。要不是你,聂斌能独揽大权,勾结苍狼吗?!
你有什么脸在这里伤心,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嫣儿的父亲?你若非要说我是罪魁祸首,那你又是什么!!
嫣儿会死,不都是因为你吗!
突来的斥责仿佛晴天霹雳,司徒炎丢下剑,摇摇欲坠地又后退了几步,抖着手指着玉无瑕。
你你说什么,聂斌勾结苍狼?
玉无瑕咳出一口血,拿眼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你该知道霹雳堂的地下还有个地宫吧?你那道貌岸然的好副堂主拿了我玄机山庄的神机大炮图纸,勾结苍狼制造火药弹,你却一点都不知情,你这个堂主当得真真是好,好得很呐!
司徒炎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喷头过,他茫然地看着玉无瑕,浑身骤然脱力,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却仍不肯相信,摇着头道:不可能,那里废弃已久,定然是你信口雌黄。
强忍着心痛,玉无瑕逼迫自己把泪水吞下,冷冷道:是与不是,你不如去亲眼看看。我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这事已经惊动了朝廷,今晚亥时,荒院门口设局,吏刑司总捕和玄机山庄的人都会到场,我要亲自替嫣儿报仇雪恨!说完,他不想再和这人多言,转身便又消失在了风雨中。
因为这个人,他与嫣儿天人永隔,落得如此下场,可这人竟是连真相都无法接受,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天空仿佛张开的黑幕,收走世间所有的颜色,留下的司徒炎独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内,听着窗外风雨咆哮,久久无法回神。
☆、112章挖你墙角
雨慢慢地停了,天却依旧阴着。两人冒着雨回到客栈换好衣服后,李惜花再次动身,按照约定前往玄机山庄人马驻扎的地方。
玄霄随意把玩着手里一个只有手掌一半大小的铜盒,正神色复杂地站在客栈的楼上,目送李惜花消失在巷尾。
就在刚刚,这位李琴皇给他下了禁足令,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再掺和进这件事里,为此先是逼他灌了两大碗姜汤,之后又十分贴心地把门给锁了起来,心想没了钥匙开门,这位小少爷终于能老实了。
然而在这件事上,李惜花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低头看着手中早已备好的道具,玄霄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接着眼神一凛,原本逆行的内力瞬间正转过来。他将铜盒收入怀中,一手撑着窗翻身一跃,脚在墙上借力一蹬,整个人便如一只离弦飞箭,轻轻松松逃出了这间李惜花备好的鸟笼。
如果琴皇有幸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惊得眼珠脱框,下巴坠地,毕竟他那明明内力全无的阿玄竟然施展着绝妙轻功飞了出去!
但谢天谢地的是,他没看见。
风比之之前又小了一些,不少出晚市的小贩见雨停了,又都欢欢喜喜地出来摆小摊,街上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宴春茶楼里,丹弈风捏着茶杯正没滋没味地喝着,而在他隔壁桌还坐着七八个同样腰挎金刀的官差。
这一行人明明都是公门中人,却硬生生把那一身华服穿出了一股子欺男霸女,色中地痞的味道,吓得茶楼里的客人跑了大半,剩下小半胆大的也都个个噤若寒蝉。不过他们这些人倒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全都心安理得地霸占着大半江山,陪着他们丹老大等人。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丹弈风把手中的茶杯啪一声丢在桌上,嘀咕了一声:怎么还不来?说着吗?眼珠一转,又伸出手指朝一旁的店小二勾了勾。
我说,你们这儿有酒没?
那店小二殷勤地小跑着过来,结果才跑到一半,便听了这么一句,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赔着笑说道:这位官爷,我们这儿不卖酒。
不卖酒?丹弈风一听,话音拔高了一个度。不过下一瞬,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舔了舔嘴唇解解酒瘾,抱怨道:你们这吃饭的地儿怎么能不卖酒呢!
店小二一面暗叹倒霉,一面在心里吐槽这里是卖早点的,哪儿来的酒,可脸上还要笑嘻嘻地不停陪着不是。
丹弈风不乐意了,又嘀嘀咕咕起来。
他虽然长着张圆圆的娃娃脸,但生得魁梧,虎背熊腰小山似的坐在凳子上,朝那店小二一瞪眼,话还没说呢,吓得人家立马说道:小的这就去买!说完一溜烟就准备跑路。
丹弈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店小二绑在背后的小辫子:回来!跑什么跑?
那店小二被拽得诶哟一声,又苦哈哈地转过身,只觉心中一阵悲凉。
偏偏这时丹弈风还啧了一声,用那张娃娃脸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别怕,我们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