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
悉悉索索。
被黑暗笼罩的绿化后,模糊的身影徐徐站起。
他走到灯光下,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不能再低,黑色口罩恨不得覆盖整张脸。
昔日万人追捧的偶像一朝沦落成惊弓的鸟,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让你久等了蓝堂,戴上吧。
耀哉把面具递给蓝堂,弯腰拂去他膝盖处的草屑。
这是
为了掩饰尴尬,蓝堂低头摩挲着手里冰冷的金属,轻声轻气地问。
是酒吧的规定,所有顾客只有戴了面具才能进。
真奇怪。
是啊真奇怪。
耀哉附和蓝堂的话,熟练地戴好面具以眼神示意。
吸血鬼一声不吭地盯他,即使藏起大半容颜,但紫眸中流动的温柔和包容不变。
而这
正是身心受创的蓝堂所渴求的。
沦陷仿佛在所难免。
蓝堂背过身,听话地戴好面具,耀哉检查过后提步欲走。
这个时候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晚风送来蓝堂小心翼翼的询问。
耀哉身形微顿,转过头见两片红晕欺上蓝堂白皙的脸。
真奇怪。耀哉心想。
蓝堂明明可以罔顾他的意志让他贫血到晕厥的地步,对牵手这种小事又过分慎重。
吸血鬼的思想道德和人类真是大相径庭。
没等耀哉回答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蓝堂已经料定自己会被拒绝,气鼓鼓地别过头。
真是个急性子啊。
耀哉似有若无喟叹一声,主动回去握他的手。
可以一起走了吗?
等等!
蓝堂出乎意料甩开了他。
?迷惑从耀哉的眼里稍纵即逝。
紧接着,耀哉目睹蓝堂的手郑重其事在裤缝擦了擦,又朝他伸出来。
好了,走吧。
耀哉笑了,即使是被宠坏的蓝堂也有可爱的一面。
嗯。
他们肩并肩走向酒吧,推门的瞬间蓝堂瞥了眼上面的名牌【隐】。
晚上好。戴面具的服务生恭敬地说。
[系统:攻略对象:蓝堂英,目前好感度:75%]
*
酒吧【隐】取与世隔绝的含义。
顾客遮掩容貌的同时,迎接另一部分真实。
从鸡毛蒜皮到实事见解,从搭讪到拒绝,面具的存在让他们的心态轻松百倍不止。
蓝堂跟着耀哉穿梭人群,关于吸血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每当和好事者眼神接触,对昔日偶像都是一次心的凌迟。
不自觉间,他抓住耀哉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到
他们到达吧台,一个棕发青年正低头忙碌。
你好,耀哉探出上半身大声问: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青年抬头,露出同样一副银质的面具。
蓝堂英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哪个人类的眼睛这么独特,像五彩的琉璃闪烁摄人心魄的光。
耀哉司空见惯,嘴边的话吞回腹中重新酝酿:
童磨,你怎么当起了酒保?
这两人认识?蓝堂暗自思忖。
童磨眼中滑过无奈的笑意:
老实说耀哉,我是不是只有把眼珠抠出来才能隐藏身份?
或许吧,但最好不要。耀哉半真半假地劝诱:你的教徒都认为它们是神明的馈赠。
但你却觉得我坑蒙拐骗。
耀哉勾了勾唇,不予置评,他把蓝堂推到面前。
找我什么事?
童磨打量的目光在吸血鬼身上一带而过。
我朋友想在这儿住一晚上。
好。童磨不假思索地答应,甚至没提出看看住宿者的真容。
这回轮到蓝堂惊讶:
你确定吗?
童磨理直气壮地笑笑: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异类,而我喜欢异类。
直白的评价让蓝堂心跳一顿,他背上寒毛倒立,不知道童磨说的异类有没有什么更深层的意味。
耀哉看出他的不安,拍拍他的手腕安慰:
别紧张,童磨先生觉得我也是异类。
难道不是吗?没有人会穿和服逛酒吧,还是藏青这种沉闷的颜色。
所以你也认出了我。
耀哉在和童磨的玩笑中敲定蓝堂的住处。不用辨别真容,没有住宿登记,程序简单得令人发指。
留下来喝一杯,等会儿一起回家?
什么?蓝堂惊呼出声。
他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吗?
耀哉不明所以瞥蓝堂一眼,正要拒绝。
发生这么大的事,直美在家担心得要死。兄长大人居然还有闲情喝酒!
带哭腔的尖利女声划破酒吧的祥和。
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交谈,望向事件源头。
童磨在吧台后探头探脑:
看来再精妙的伪装也瞒不过真正亲近的人。
他事不关己地评价,语气透露凉薄。
蓝堂听在耳里,想起片刻前两人熟稔的互动,一罐醋在心头打翻。
哼。
耀哉回头:?
愤怒的少女犹如狂风咆哮而来,狠狠撞掉他的面具。
哐当!
万籁俱寂。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少女抿抿唇作势捡起耀哉的面具,却被姗姗来迟的橘发青年抢先一步。
啊不好意思产屋敷先生?
少女又爱又恨的兄长还有另一个身份
晚上好,谷崎警官。他面不改色接过面具:谢谢。
少女见两人认识:兄长大人好像很常来啊?
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跺跺脚跑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谷崎的脸在酒吧的灯光下更显灰败:额,产屋敷先生,我先
嗯,你去忙吧。
耀哉识相地让出通道,压抑喉间叹息,为这两人祈祷。
毕竟他还对谷崎两年前说的话记忆犹新:
[我只愿意对直美惟命是从。]
耀哉目送谷崎远去,暗自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