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酒精不过敏吧?他问。
不过敏。我的心又平静下来,但喝了酒车怎么办啊?
他说:没事,反正这里离你家那么近,你真的喝醉了我可以把你带回去。一个问车一个答人,牛头不对马嘴。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酒吧,没有我想象中的DJ、舞池,环境很清雅,零星的几桌人分散在不同的角落聊天,桌前摆放着玻璃杯和酒瓶,也没有电影里的骰子游戏,或是眼神迷醉、大声喧哗的人类。幽暗的灯光下,吧台的调酒师在调酒,音响里放着蓝调音乐。
我们在空位子坐下,服务生递来酒水单,翻开一看,第一页写了special,貌似是酒吧的特调,名字很花哨,什么少女的祈祷、迷醉曼哈顿、龙舌兰之吻,下面用小字写了配方。第二页又写classic,我指着长岛冰茶:原来这是酒的名字啊,我还以为是长岛特产冰红茶。
魏丞禹笑半天:杨千嬅不是有首歌吗,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他说,冰红茶怎么安睡?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好像很老道。
还好吧。他端起架子,叫来服务生,先给自己点一杯龙舌兰日出,然后问我要喝什么,我就要了长岛冰茶。
服务生收走酒水单的时候,提醒了一句:长岛冰茶是用伏特加、金酒、龙舌兰调的,度数比较高哦。
我们是不是看上去很像第一次来酒吧。等人走远了,我说。
但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我也没来过。魏丞禹掏出手机,对着我拍照片,我下意识用手掌挡住他的镜头,他就放下了,问:你不会真的没喝过酒吧?
我今天才成年,这叫遵纪守法。
他不相信:但是过年的时候,和亲戚吃饭,多少会喝点黄的或者啤的吧。
也不是每年都过年。我说,爸爸妈妈不在家的话只有我和蒋阿姨在,吃点馄饨就算过了。
不和亲戚吃饭?
自从爸爸工作顺利以后就不和亲戚联系了。
压岁钱呢?
没有的。
那你过年的时候做什么啊?
就和平时一样,写写寒假作业,睡睡觉。除夕有时候会和蒋阿姨一起看一会春晚。我说,上高中以后,还可以看你放烟花。
他半天没说话,直到两杯酒端上来,一口气把自己那杯喝了一半:怎么感觉甜甜的。好贫瘠的形容。
长岛冰茶里有柠檬片和一株薄荷叶,杯壁附着白色的水汽,长得就像放了冰块的红茶饮料。我就着吸管喝了两口,突然能理解他言语的贫瘠:挺好喝的,但多的不会说了。
魏丞禹又莫名其妙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说的话特别好玩。然后把他的龙舌兰推了过来。我尝了尝,相比之下有点涩味,实在不会形容,就说:还是我这杯好喝点。
我们坐在一起,看吧台的调酒师调了很多杯酒,一边看一边喝,谁也没有说话,喝完了以后魏丞禹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该有什么感觉吗?
哦,我倒是有点晕。他说完,抓过我的手,让我手心摊开,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
我觉得有点痒,把手蜷缩起来,觉得他的行为匪夷所思:你在干嘛?
我给你手上画了个企鹅,不用客气。他回头看了我眼,道。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我十分迟疑。
搞笑呢。这人曰,就这么一杯喝起来和饮料一样的酒,怎么可能直接醉了。
魏丞禹再次招手喊了服务生,我们一人又点了一杯特调。等酒上来的时候,他提议:我们玩游戏吧。你输了你就亲我一下,我输了我就亲你一下。
我环顾四周:大庭广众,不太好吧。我说,而且这输和赢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没有区别啊。他回答地光明磊落,就是我想亲你而已。
我正要回复,特调酒端了上来,魏丞禹立刻把自己那杯举起来。我握住他的手腕,劝诫道:你喝慢一点吧。他说好的,变成小口啜饮,但中间没有停歇,又一气喝完了。
然后评价道:我个人觉得,还是刚才一杯好喝一点诶,忘记给你尝一下了,只能给你闻一闻了。
他把空玻璃杯往我鼻子上凑,我躲了躲,接过杯子放回桌上,他就好像不高兴了。
亲也不亲,闻也不闻。语气很严肃,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趁旁人没有注意这里,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尚可接受。他点了下头,然后背靠回了椅子上,过两秒又起身,这个水晶灯有点刺眼。说着拿手要遮住我的眼睛,你别看,真的有点刺眼、眩晕。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魏丞禹和我对视,眼神极为清澈真挚。
我很确定:你真的醉了。
我没醉。他反驳地干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下午去做了翻糖蛋糕,买了向日葵,还去吹了个造型。我帅吗?
嗯,挺帅的。
他很满意: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你再亲我一下吧。
我又亲他一下,拿起那杯没动过的酒喝了两口,站起身:我们走吧。趁事态还在可控范围。
走出酒吧,冷风一吹,连我都有些许眩晕,好像胆子也跟着变大了,拉着他的手沿着无人的小路走,一路踩过厚重的梧桐树叶。酒鬼的手很热,紧紧攥着我的,走了两步,忽然原地立住不动了。
我试图继续往前走,拽拽他的手,拽不动,好像在溜柴犬,它突然梗着脖子不走了。
我问:怎么了?虽然酒鬼不怎么听话,但我有很多耐心。
他没回答,忽然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脖子的地方。
半晌,闷闷地说:宝宝。
我一愣:喊我吗?
他好像很疑惑:不然呢?不是吗?
我立刻开心地应下了:是!可能我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