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顾曦晃神时候产生的破绽,老人从猎隼的桎梏下挣脱,踉跄着向远处跑去。
她回首遥望,眼中闪过一丝对于年轻生命逝去的惋惜。
她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着顾曦死在她眼前,闭上眼,耳边却听到一阵很轻微的风声。
好像是吹动树叶时候发出的沙沙轻响。
明明很轻,可是却不知为何听得极为清晰,好似恶鬼的低语,幽魂的咒言,吹起了不该被唤醒的本应永远沉沦在地狱最深处的某种极为可怕的东西。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回答我。
为什么要害他?
突然爆发而起的炙热,使皮肤刺痛着痉挛。
异变陡生,老人不得不睁开眼探查四周。
视野里,原本应该被众人围攻致死的少年,正站在远处怔怔地盯着她,泪水流满了脸颊,表情悲伤而愤怒。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刺眼火光。
告诉我,为什么要害他?
顾曦手里的破空在半空中挽出一道枪花残影,随后枪身下压,稳稳地搭在猎隼上。
弓弦拉满。
老人被顾曦身上突然爆发出的骇人气势震慑,心道不好,连忙对着正在试图向顾曦攻击的众人高喊:快撤,都退回来!
护住秘境要紧,这孩子不对劲,不要跟他争斗,快把欢喜佛像带走!
话音刚落,眼前火光大亮。
无数长|枪|虚影犹如箭矢般飞射,瞬间刺到老人眼前,也刺向在场的所有黑衣女子。
老人拼命后退,运转着全身灵力试图加快身体的逃离速度。
可一张少年人的柔和脸庞却紧贴在她眼前,瞳孔深处是掩不住的滔天怒火,火焰若实质般跳动,炽热到了极点,冲天的杀气压得老人忍不住口喷鲜血。
告诉我,为什么要害他?
枪尖若呼啸的银龙,带来势不可挡的破空声,老人狼狈地逃窜躲避,看向顾曦的眼神里满是惊骇。
这孩子明明是金丹期的修为,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死死盯着顾曦手中的破空,猎隼,还有他身周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炽热的火光映照着少年苍白的带着血污的脸。
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而更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狰狞恶鬼。
老人自知不敌,只顾着仓皇逃命,奔跑的时候脚下绊到黏腻柔软的东西,踉跄着险些摔倒,急忙运转灵力稳住身形。
定睛一瞧,是一些黑色的,被炙烤得滋滋叫着的,像是老鼠一样的诡异活物。
被火焰燎烧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地飞奔出这种诡异活物,它们在地面铺了满满一层,拥挤不堪,疯狂逃窜。
流淌出诡异活物的地方开始莫名崩塌,树木分崩离析,草木枯萎干瘪,地面龟裂蔓延。
这让老人甚至产生一种这个世界就是由这种诡异恶心的东西所组成的错觉。
黑色异物的蠕动逃窜阻碍了老人的脚步,身后传来枪尖的风声。
她绝望地回过头,那个好像沐浴在烈焰中的少年,衣袂翻飞,身体在火光中忽隐忽现,静静地望向她,等待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铮!
冰凉的枪尖抵在她的额头,寒冷彻骨。
只要再前进一分一毫,她的脑袋就会在摧枯拉朽的力量之下被整个破碎。
她心里清楚,顾曦完全有这个力量。
甚至可能不只是肉身的破碎,她的魂魄,她的一切都会在这一枪之下坠入无边的炼狱沉淬。
比单纯的死亡更加可怕。
可是那枪尖并没有再向前,只是停在那里,停在布满褶皱的额头前。
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
要伤害他最好的朋友?
老人再忍不住恐惧的本能,在顾曦的直视下,身体瘫软地卧倒:你的朋友就在那尊欢喜佛像里,只要砸碎佛像,秘境就会被破解,你就可以把他们救出来了。
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为什么有人要害你的朋友,我真的毫不知情。
任务失败,我们的下场比死更惨,根本没有必要骗你!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来自顾曦身上的强大的力量压得她已经完全喘不上气。
她看到顾曦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冰冷且毫无感情的,与之前的温暖明亮截然不同。
他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在判断她话里面的真假,一旦能够确认她说的话有一点不属实,立刻就会取她性命。
不,是让她生不如死。
老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卧倒在地的佛像中传来吉官的唱喏,震耳欲聋:二拜高堂!
第66章古怪的欢喜佛(七)
容钰再次清醒的时候,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高喊:送入洞房!
她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睁不太开。
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好像什么也没穿,还不知道怎么就躺到了一间喜房里,心底发凉,双手撑在身侧,试图从床上直起身子。
可刚刚用上一些力气,手上就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好像手指尖被人踩在脚下用皮鞋跟碾压,十根手指上每根都长满了倒戗刺,并连肉带皮被人狠狠撕扯着下拉。
容钰尖叫着松开手,整个人失力的砸回床上,一身冷汗。
有人正向她的方向靠近,脚步极其沉重,缓慢,每一步都好像要把腿骨脚掌剁碎。
容钰惊恐地侧头望过去,心脏跳动的过于剧烈,使得大脑严重缺氧到视线都模糊不清。
只能隐约辨别是个男人。
她心中害怕,滚动着身体试图从床上逃离,可刚刚出现这样的念头,大脑就像针扎一样剧痛,好像有人躲在她的脑袋里面,用锤子狠狠击打她的后脑勺,疼得容钰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向外流,支离破碎的尖叫从喉咙里不绝地向外涌出。
她感到那个人来到了床上,冰凉的身体紧靠着她。
身体相触的一瞬,体内涌起莫名的燥热。
难耐到明明已经是|赤|身|裸|体|,可她却还是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一起脱掉,让自己能与身边的这个人靠得更近些,再近些。
他们靠得太近,近到容钰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精致到近乎凌厉的五官,薄艳清冷的疏离气质。
跳跃的烛火将两抹交叠的身影映在窗幔,模糊暧昧。
豆大的汗珠顺着贺成渊的额角向下滑动,流淌过高挺的鼻梁,凝聚在鼻尖,坠落。
在容钰的脖颈上砸出潮湿的氤氲。
容钰已经不清楚他们僵持了多久,久到她已经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身体疼得近乎麻木。
控制着身体的古怪力量,脑海里朦朦胧胧的指令暗示,刻在生物骨血里的求生的本能,对死亡来临的恐惧,女人天生的第六感
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告诉容钰一个事实。
一个离奇到可怖的事实
不|做|爱|,他们都会死。
贺成渊,我他妈说了不会怪你就不会怪你!
你是占便宜的那个,还得让姐跪下来求你嘛?
那我他妈的就求求你了!
你别再撑了,真的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怕死!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