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守志肩上扛着一个编织袋,走到家门,与付哲对视上,再一看旁边的宋知,神色忽变,撒丫子往门外跑。
付哲果然是个猛汉,直接追出去,几乎闪出残影。宋知把孩子交还给女人,跟着跑出去的时候,他们人已冲出去十几米远了。
宋知再一看大街上的场景付哲的大手就像有力的钢爪一样,把那汉子双手并后,牢牢束缚住,为了怕人看到,付他没有太过张扬地按倒贾守志,而是把他用臂弯桎梏住脖子,把人带回院子内,并且轻而易举地将他抵在井边,叫人头朝下。
贾守志的脸肉眼可见地充血。
女人前一秒还热情相待他们,结果下一秒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傻了。她霎时反应过来,在院儿里尖叫:你们这是!
打人啦!
快来人啊!
她跑出去要找人,宋知手疾眼快,把她推进门内,用贾守志家木门上的破栓一下横插上去。女人和丫丫,当即被反锁进屋里,再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宋知朝里面喊:对不住,待会儿就放你们出来!
他也被付哲的行为吓了一跳,但不管心里怎么狂跳,宋知还是相当冷静地把外面的大门也关上了。
上次被他们村子的村民们赶出去,这次,他得时刻提防。
付哲死死按住人,不管手底下的贾守志怎样剧烈挣扎,他连气都没有喘一下,依旧板着一张脸,告诉对方:不要动手。
你会吃亏。
这语气平静到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不要做无用功,节省大家力气,堪称最高逼格的侮辱。
付哲把积攒的疑问一个个精准地抛出来:给宋骧打电话的是你?
你们打了十分钟电话,说了什么?
为什么来的邮递员是别人?
贾守志狠狠咬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他的脸贴在水井边上,粗粝的石头磨得脸侧发疼,现在被死死得按着,挣扎不得,更是哽得脸红脖子粗。三番五次挣扎无果,人却气喘如牛了。
快说!宋知喊道。
贾守志保持这一姿势,皮肤血色接近饱和:把手机还给我!
宋知站在一旁,狠狠回敬道:不可能!
赶紧说,不然叫你栽下去!他如是恐吓道,但其实心里十分没底,说完,他自己还往井里望了一眼。水井里有块儿突出来的水泥台,约有两乍宽,是贾守志用来接起压器的,牢牢地附在水井内壁上,隐没在水下。
贾守志也是个脾气硬的家伙,这可是他家,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咬紧腮帮子,再拼了老命反抗起来,可只动了分毫便被重新按回。按他的人力大无穷,导致他的脸死死贴在水井上,变形到扭曲。
女人在屋里的咒骂声也越来越高,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会把邻居招来。
付哲看他不说,大手再微微施力,贾守志立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感觉下颌快要错位,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耷拉在水井浅灰色的石面上,汇聚成一小滩,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不准备说吗?付哲还在发力。
这种招数不致命、不留伤,但承受的一方绝对不好受。
贾守志歪着头,只觉得脖子要断开,面上神色痛苦。
宋知怕闹出事,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闹成这样,待会儿恐怕很难收场。
屋里女人的嗓门越来越高,有邻居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了,来敲门喊贾守志。
还有一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见过宋知,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年轻人不放心,上了隔壁人家的房,望底下抻头一看,吓坏了,准备从梯子上下到贾守志家里。
就在这关键时刻
却见付哲视线绕开,如同看到什么似的。
大手一松,单手一撑,直接单脚蹦进那个联结起压器的台子上,身手利落地把宋知和房上的人直接看呆了。
贾守志这才得以从水井上爬起来,他裤子上全是土,捂着右脸,来回动着下颚,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抽筋了似的,恐怖地扭曲着
哥!
宋知汗毛直立,赶紧扒到井边看。
付哲手扒在井边,左脚立在台子上作为支撑,腰部发力撑开一点距离,两脚从那台子边上,竟勾出一个铁皮盒子来
已是十一月的天,天气还没冷到让井水结冰的程度,他从两脚中间拿上来,一手牢牢扒在井边。
房上的人已经吓呆了,等他缓过神后,踩着梯子哒哒地慌乱窜下来,三步并两步地绕开宋知,把贾守志家门打开,让外面的救兵进门。
门外父老乡亲甚是团结,一听说之前那个来守志家闹事的人又来了,他们带着棍棒都赶到这里。
贾守志低头看到付哲手里的盒子,眼睛霎时发红,扑上来要掰付哲的手,想让他掉下去,但那只手似是钢筋骨爪,毫不松动。宋知更快一步,发狠地把贾守志拽住,往后一掀,让他一屁股墩儿仰在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有个村民冲上来揪住宋知的衣领,又有两个大汉过来把宋知反手按在地上。
反了天了你!
付哲已经单手打开那笨重的铁皮盒子一个油漆掉光了、用来装酒的大号铁盒。
外面天寒地冻,井水反而比外面温度更高一些,破旧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从缝隙里悠悠地冒出点白雾。
盒子里是满满当当的几捆钱,付哲凝视着,上面写的字
打款日期。
没有感情的声音,带着一点回声的混响,从井下传来。
十二月底,十万。
后年一月底,两万。
后年二月底,两万。
当着全村人的面,老实人贾守志如同疯了一般地从地上爬起来,要跳下去和付哲撕夺。
他发了狂,拦他的村民也差点被他拽下去。
守志!守志!
冷静点!
在付哲的衬托下,贾守志的动作显得笨拙多了,他脚抵着井壁,但无奈胳膊上的肌肉从未拥有过那样强悍的力量,脚不住地滑空,两只手搭在井边上,可笑地往付哲身边挪。
水泥台只有两乍宽,付哲单脚踩得严严实实,灵活闪身避开他,把盒子利落地塞在后裤腰,两手施力,一脚斜蹬在他臀、后背,飞快地上来了。
留贾守志一个人在井底,换他脚踩水泥台。
像被戏耍的猴子一样可笑。
这是一个被水泡的光亮的铁盒子,打开时毫不费力。
付哲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砸在泥土里的,是一捆捆的钱。
本来要给贾守志撑人场或是凑热闹的村民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都纷纷噤声。
天灰蒙蒙的,付哲望见宋骧的亲弟弟,奋力挣脱束缚,从地上爬起来。
他神情落寞地捡起一捆,看着钱上的数字,话语变得哽咽:
是赔偿金。
是我们家每个月底都会收到的,死亡赔偿金数目完全一致。
肇事的司机不是贾守志,为什么钱却藏在他们家的水井里?
宋知身形有点摇晃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付哲依旧顶着无动于衷的脸,在风中留下一句:
可以翻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67章长夜难明
刚才还如同集市一样热闹的老院子,忽然沉寂下来。
村民们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他们看到这位第二次闯入他们村子的年轻人,脸色纸白地定在井边,就好像村子文化小广场上,那根直挺挺的旗帜桅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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