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裴世霄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侧过头来,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我就当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了。南又星低着头,兀自拽内拉手。
裴世霄脑门突突地跳,他咬着后槽牙,冷着脸弹开了车门,听到后车门打开的声音,他冷声道。
你要是下了车,这辈子就不要想再回来!
南又星没有丝毫犹豫地关上了车门。
草!!裴世霄抬手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摁在喇叭上,顿时响起滴地尖锐的一声
裴世霄赶紧打转方向盘往回走,起步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可是只看见了南又星的背影。
南又星已经打开公寓门进去了,以往明明是会站在原地目送他的。
南又星进门之后,躬身拿出了房间床底下的那个瓦罐。
温家妈妈打理得很细心,瓦罐被擦得噌亮,顶上还贴着土黄色的封纸封得严严实实。
宝!你回来了!徐晨晨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南又星的注意。他回头一看,徐晨晨如一只花蝴蝶似的,从公寓门口转了进来,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南又星蹲在房间里,手里还拿着个瓦罐,徐晨晨好奇地走了进来。
宝贝,这是什么?
槐花酒。
南又星小心地将瓦罐放下,站起身来。
晨晨,我今天搬走。之前谢谢你还有裴世霄来骚扰你的事情,对不起。
啊?你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吧,你已经遇上他了?徐晨晨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紧张地抓住了南又星的手。
嗯。南又星点了点头。
天!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徐晨晨拍了拍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那几天的阴影仿佛仍浮在眼前。
他抓着南又星一路倒苦水:你是不知道啊,裴世霄是不是疯了啊!你走那天,他冲到我家,差点把我手都撅折了!最近他每天都在我家附近蹲守啊,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真的就像疯狗一样!本来我看他今天不在我家门外,还开心着呢。还好你把他甩了,简直太解气了!
对不起。南又星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
你道什么歉啊,又不关你事,是他脑子有病,搞什么替啊我的意思是说他简直就是一疯子!你看看你,你这衣服都是湿的,你怎么回来都不换的啊。
徐晨晨大惊小怪地扯了扯他的衬衣,催促他赶紧换一件。
等南又星换好衣服出来,徐晨晨劝道:你不用这么急着搬家啊,再在我家住几天也没事。
不了,我走之前也找人把家弄了一下,也麻烦你帮我收家具了。
嗐,小事情。徐晨晨摆了摆手。
就南又星这点行李,也不需要什么搬家公司,徐晨晨开车送一趟就行。
那个装着槐花酒的瓦罐,南又星并没有放在后备箱,而是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
一路上徐晨晨倒是挺想八卦一下南又星和裴世霄的情况,但又不是很敢开口。毕竟他担心南又星心情还没有平静,自己这一问再戳到他心口上。
直到车开到新家门口,徐晨晨帮着南又星把东西都搬出来。
南又星站在门口和徐晨晨挥手告别:晨晨,谢谢你。家里还挺乱的,就先不留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徐晨晨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没话找话问:啊对了,你找了保洁吧?
嗯。南又星微微颔首,看着徐晨晨上了驾驶座,才弯下腰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车窗。
徐晨晨将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
晨晨,以后裴世霄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徐晨晨一怔。
这话的意思是彻底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V后会日更qaq
第32章那场大雨,从未停过。
告别徐晨晨后,南又星站在门口往客厅里看,明明已经添置了一客厅的家具,但因为客厅太大的缘故,竟显得有些冷清。
家具都是崭新的,包装纸都还没拆,客厅里有股刺鼻的味道,因为之前送家具的缘故,地板都是脏黑的,几乎没地下脚。
还好南又星定了加急的保洁服务,保洁不一会儿就到了。
四个小时后,整个房子焕然一新,保洁帮他拆去了家具外边的包装,又帮他把家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也恢复了洁净。
他挑的家具颜色偏亮色系,十足的温馨活泼。本该是看着就能令人心生温暖的颜色,但是南又星却只觉得冷,刚刚那点细密的雨丝像是渗透到了心脏的位置,心口只余一片冰凉的冷意。
收拾完了房子之后,南又星只觉得心像是空了一块,之前总想着他还要收拾房子,现在这唯一的事情都做完了,只余下满心的茫然。
客厅沙发茶几底下铺了成片的长毛白地毯,他赤着脚踩上去,脊背抵着沙发底部坐下,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并拢的双腿,脸贴着膝盖上。
他一直安静地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也不觉得饥饿,直到窗外日落西沉,夜幕低垂,路灯一盏盏地亮起,南又星仍像是一具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不想码字,也不想做饭,就连药都懒得吃,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整个人陷入在一种浑身无力的疲惫中。
南又星的心里仍在下雨,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大雨。
车祸发生后,他和温时川一起被送到医院,睁开眼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温时川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幕,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时川呢。
你有一点脑震荡,现在感觉怎么样,能看到我的手指
我、说,温时川呢?
没有人回应他。
南又星一把扯掉腕上的吊水,刚坐起身就感觉头晕目眩,胃都在翻涌,他捂着嘴想吐,刚下床走出一步,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压根无法掌控地跌倒在地。
他又强行爬起来,只觉得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和地板都在晃动,他在倾斜的地面上用力地抠住了旁边的推车,防止自己跌倒在地,耳边传来细碎的嗡嗡声,像是在耳鸣。
有人从后面伸出手要来抓他,南又星挣扎着伸手去抓门框,一边往外跑一边跌倒,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总归不是这里。
你冷静一点!你的脑震荡还没好,温时川他他现在医生还在救治,你不要
带、带我去!
对方没有办法,只好带他去了ICU的门口。
手术室门口那盏红灯如血,在他南又星的眼里旋转、倾斜、放大,他抱着膝盖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死死地盯着那盏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红灯。
周围仿佛有人来劝他,有人递水到他唇边,那些人全都模糊成一个个的色块光影,压根辨认不出轮廓。南又星只是机械地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手术中那三个血色大字。
还没做完吗。还没。情况不算太好。
那扇门开合间穿梭着白大褂们的身影,他们衣角擦过的声音,小声交谈的声音,在南又星的耳畔无限放大。头脑眩晕到视线都在晃动,指尖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他使劲地掐着食指指腹,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
直到手术室门口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终于熄灭,一群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们拉开了紧闭的手术室门。
南又星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迎上去。
带头的医生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两人红着眼睛对视,他闭了闭眼,对南又星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南又星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他摇摇欲坠,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要往里面冲,被拦了下来等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病床从里面被推了出来,一张白布盖得牢牢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