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卿之见,皇子是不会犯错的?皇帝揉了揉额,道:那便让大理寺重查此案,此事涉及太子,便让他回府上养心聚神,等候结果。
下朝之后,君淮跟在李宣身侧,陛下这是想让殿下禁足?为何?
君心难测。只是不知道这华春楼老板是谁在指使,君兄,你也千万小心。
太子被禁足,楚若钰已经知晓,她经历过前世的事情,知道皇帝疑心太子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按照前世来看,李宣会被褫夺封号,发配边疆,随行的还有君淮。
不出三日,便传来了太子坐实罪名的消息。
听闻当初这事是李宣审理的,而后房大人又死在了大理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当年也是在华春楼附近发生了一场血案,李宣将君淮逮捕进大理寺。
而后君淮又被安安稳稳地放了出来。众人皆知两人关系不一般,更是让人怀疑,太子以公谋私。
自从房大人死了之后,房夫人便疯疯癫癫,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一口咬定,房尚绝不会背叛她。
这桩桩件件都将矛头指向了李宣。
皇帝近日身体不好,愈发多疑,宫中传言天下将要易主,皇帝一气之下打坏了药盏。
他们是觉得,朕立了太子,便要去死?这天下究竟还是朕的天下。
李宣被禁足,君家便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君家父子两人与李宣的关系都比较近,如今太子遭疑,君家也不敢再多冒头。
只是君泰已经前往西北,皇帝见不到他,便也不会着急对付他,毕竟国事当前。
郑汀云倒是放下心来,暗自得意,心想:君泰当初为了我把楠儿嫁给二皇子而生气,如今全家只有她是最安稳的。
没成想,皇宫来了人。
君楠毒害天子未遂,现将君家老小满门收监,等候审理。太子李宣为人不端、以公谋私,撤太子封号为康郡王,与同谋君淮流放西北。
郑汀云原本的得意突然之间被一盆冰水浇灭,浇得冰凉。
楠儿毒毒害天子?她怎么会那么做!楠儿不会的,她不会的啊!
皇宫的人不会听她的解释,只会直接将人带走。
楚若钰早早便已将诞生不久的孩子送到了楚家抚养,就是那日周素宁寿辰之宴之时。她早该知道,君家此后生死祸福难料。
光鲜亮丽瞬间黯然失色,她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一切,只是与君淮见了最后一面,便各自穿上囚服,为不同的人送命。
前世君淮被贬谪,归来之后杀君弑父,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惨死在了他的刀剑之下。
他虽光鲜亮丽、富贵滔天,只是前世没有她,她也不知道今生自己能否活着等到他回来,他回来之后能否还记得她?又或者是,他回来之后变得冷酷无情,连她也要杀?
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
临行之前,她给他写了字条,虽满怀着爱意与期许,却也实在担忧。
我夫君淮,此身相付,难忘恩情。望夫牢记,若我不再,切忘勿记,幸待无离。
城外狂风张扬,君府寂寥。
流放的队伍行至城外,李宣在马车内,只闻远处有奔腾的马蹄声靠近,周围人皆防备起来。
等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并未贴近,而是在附近一直跟着,李宣掀开帘子看过去,只见一女子策马在侧,虽头戴帷帽,也能看清是谁。
这样狂放的性格,唯有韩家那女子了。
不知何时,乾都变得风云变幻,皇帝一老,太子离京,曾经备受荣宠的君家竟然也没落了下来。
这下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只剩二皇子李梓平。
萧家势力相比之下愈发强盛,朝廷大臣见皇帝身子大不如前,便几次三番觐见要他再立太子。
细嫩的皮肤被稻草扎伤,楚若钰只觉一阵刺痛感。像是幻影一般,她仿佛看到了前世自己被关在茅草屋里,被自己的亲妹妹灌毒药逼死,被张予安冷眼相待。
她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予安见她醒了,刚伸手,她便急忙往后缩,像是惊惧万分。
空旷的牢狱之中唯有这二人,张予安拿了药,过去,道:钰儿,我给你带了治伤的药。
她虽觉得刺痛难耐,但也没接过手,道:多谢张大人,妾身不需要。
张予安愣神片刻,道:钰儿总是唤我张大人,对我越发疏远了。
张大人,妾身已为阶下囚,恐承受不起。
张予安打算给她擦药的手停住,无奈站起身,俯视一样看她,道:听说流放队伍在西北遇到了恶狼群,还遇上了西岐的骑兵,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楚若钰心下一顿,呼吸停滞,轻笑一声,道:殿下是皇子,有人在身侧保护,张大人过于忧虑了些。
张予安哼笑一声,凶多吉少。
乾都四下都不安稳,似乎多了不少重兵把守。近日皇帝身子大不如前,愈发难以起身,就连早朝也是免了好几日的了。
皇帝的药膳都要经过好几次查看,还有太医验毒,到最后有嫔妃伺候。
皇后虽然平时不出门,又身娇体弱,吃斋念佛,但她对皇帝可谓是尽到了夫妻之情,常常亲自侍奉在侧。唯有累了的时候才由萧贵妃侍候。
药膳到了萧贵妃手里就不知道会多些什么了,到时候直接进到皇帝口中,更是无从知晓。
萧太后笑这皇帝不够聪明,就算是做了皇帝,也改不了庶出的本性。
她又笑君家那女儿是个傻子,平时看着不起眼,却当了一步歼敌之棋。
皇帝虽然多了个心眼,将那点药膳来回查看,却从未怀疑过自己身侧的妃子。
萧贵妃给他喂了药,便悄悄将虎符摸了出来。
夜里寒风狂吹着,寒夜多了些雪花飘落,像是突然给这做都城笼罩了一层纱,一只沉睡的虎被遮在薄纱之下。
一声号令而下,皇宫被包围了起来。
乾都动荡,萧家反叛,逼皇帝退位,拥立新皇。
牢狱之内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张予安就讲给楚若钰听。
太子即将登基,君家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钰儿若是这个时候求求我,我还会帮你。
太子?楚若钰惊惧,太子已经前往西北,他所说的太子不是李宣。
是二皇子,流淌着萧家血脉的二皇子。钰儿,君淮回不来了,求我,日后荣华富贵,有太后庇护。
楚若钰冷哼一笑,「太后庇护」这几个字是最可笑的,当初郑汀云不也是为了这四个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虎狼窝里,如今自己深陷牢狱,难以自拔。
张予安此人,犹如太后等人,佛口蛇心。
她等君淮与太子归来之时,满城风雨,平定反贼。
如今的君淮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太后早已对流放队伍下手,此番对待李宣与君淮,就是要他们有去无回。
钰儿,楚家与君家可是姻亲,你应该懂得连坐之罪。君家罪名已是板上钉钉,你应该为楚家考虑考虑?你不该为了君家丧命,听闻你与君淮的孩子还在楚家。
张予安说的话字字诛心,她竟有些心痛。她觉得自己能预料未来,所以一直不让自己担心。
但听了这些话,又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情景与前世大不相同,似乎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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