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钰急忙回了屋,不敢想刚才发生的事,那张脸,看着有了丝丝皱纹,好像前世她临死之前的样子,熟悉,有了害怕的感觉。
她喘着气,按着心口,突然感觉一阵涩味往上蔓延,干呕了一下,险些吐了出来。
彩雀叫了大夫过来,楚若钰昏昏沉沉地坐着,等大夫看完,只见大夫大喜说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楚若钰不敢相信,只听大夫又继续说:少夫人心悸受怕,才导致反应激烈,日后一定好生保养,切不可再受大惊。
她松了口气,送走了大夫,正欲休息,便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是范婆带着几个下人过来了。
第52章休书
如今君淮正在南边,君泰也不在府上,郑汀云便是这个家里说的算了。
楚若钰起初不知为何,范婆带着几个下人把她叫去太极苑,本想着是中秋,家里男人又都不在,这个婆婆可能是要找她说说话。
没想到一进门,还未等行礼,只见范婆身边的下人过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彩雀被拦在了外面。
楚若钰发觉不对,连忙挣扎起身,却被人按着,起不来。
妾身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母亲这是做什么!
那郑汀云带着一丝愁容,却丝毫掩盖不住她急切地想要将人绳之以法的心情,故作担忧又无可奈何,道:淮儿如今不在家,你便着急私会外男?可有将淮儿放在眼里,将君家放在眼里?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个时辰,这个婆婆就已经知道了她与张予安会面了的事情,当真是用心良苦。
想想曾经那些事,楚若钰的每个举动都被太极苑这边无时无刻不监督着,像是故意瞅准了时机,像现在这样,把人按在地上,等待着审判。
妾身并未私会外男,那是我的表哥,楚家的远房亲戚,他在京任职,偶然遇见,这才停下来说了几句话。
若是真的亲戚见面,还要到那街巷昏暗处?不让人瞧见?你那表哥可是姓张的?
当初楚家长女与张秀才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一对青梅竹马原本好好的,楚若钰突然被赐婚,然后为情投湖,寻遍名医才救回来。若是要说她与张予安无情,谁都不信,这君家想必也是知道的。
看来郑汀云知道得清晰,就差把这两人具体何时何地、做了何事都说出来了。
虽然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做,但她被张予安逼到墙根说了那番话,若是也被郑汀云知道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如今君家父子不在,郑汀云便着急拿她了,不会听一丝一毫辩驳。
她咬咬牙,道:来人,楚家之女私会外男、不知检点,毫无悔过之意,明日一早便将她遣回楚府,连同休书一起送过去。
楚若钰心里咯噔一下,面前的人愣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就连休书二字都说出口了。
她刚要挣扎,便被身后的人死死钳制着,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后便见她拿出了休书。
母亲事先写好了休书?是不打算让妾身说一句话吗?她着急地问。
你口中可有一句实话?
楚若钰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此情此景已经不容她任何的话了,不管是实话还是假话。
我是君淮的妻子,我要等他回来亲口告诉我他要休了我!郑夫人是想先斩后奏,先把我赶出去?楚若钰急得大喘着气。
这话戳中了郑汀云的心口,她一瞪眼,立马反驳,道:我是淮儿的母亲,做什么还要向他奏明!给我把她捆起来!
楚若钰的手被绳子勒在身后,半个身子跪在地上,只能硬抬着头。
「母亲」二字可笑的,君淮从小到大可有把她当成过母亲?
她又何曾将他当成儿子?甚至到现在都还在恨着他的亲生母亲,也恨着他。
妾身眼里,郑夫人还不算是君家的主母,公公到如今可曾承认过你是他的正室妻子?君淮是家中嫡子,他的母亲是君家前主母赵氏。郑夫人若是真想赶我走,不妨得了公公的点头,或者是君淮的点头。
这个有名无份的君家的主母郑氏,竟被这个楚家女说的哑口无言,她在这府上活了十多年。即便是现在唯自己是君泰的女人,却始终不是正妻。
像是一块象征着身份的遮羞布被瞬间扯下,郑汀云怒极而吼,还不将她拉下去!
原来这君府真算是个虎狼窝,个个都是不好惹的,或是有心机,或是有力气,就等你稍微一不注意便将你拿下。
楚若钰因为那会儿心悸,又没休息好,现在觉得头昏脑胀。即便是挣扎了片刻,也感觉没力气了。
屋里那人生气了,看着被拖出去的楚若钰,依旧指着,喊道:我未将你拉去沉塘已是格外开恩了!
楚若钰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心想,君淮怎么还没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关在了哪里,第二日一早便又被拉了出去。
马车是早就安排好的,楚若钰连同着彩雀被一并捆着丢了上去。
恍恍惚惚中,听到了车架外面的声音。
郑汀云出来看她有没有被安稳的丢进去,没想到遇上了张予安。
张予安给她行了礼,笑着问:郑夫人是要出门了吗?
郑汀云总不能说这车里装着的是楚若钰,便笑笑,说:正打算出门,不知张大人有何贵干?
楚伯父让我来给表妹送些东西。表妹先前最爱吃这甜糕,我又正巧路过,便买了些。不知道表妹在不在府上,多耽搁片刻,我怕这糕点要坨了。
郑汀云心里一顿,赶忙道:那是不巧了,钰儿不在府上,不如叫下人先拿进去吧。
郑汀云心里暗暗说,这来的实在是不巧了。
车里人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特别是彩雀突然精神了起来,想发出点声音,便用身子猛撞了车身。
外面人听见车子轰隆一声,吓得身子发颤,郑汀云赶忙笑笑说是车里的孩子闹腾了。
彩雀又不傻,只不过是绳子绑着,又不是不能动,便一点点往外挪,在里面搞得让郑汀云疯狂心慌。
直到把头发搞乱了,头上的珠花掉了出来,掉到了车轮前。
张予安注意到了,便过去拾起来,范婆眼疾手快过去,也没来得及。
张予安便顺势将车帘撩开,正见到披头散发的彩雀怔怔地盯着他,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一个躺在里面被绑着的楚若钰。
屋里的话怕外面人听见,君家大门关了,张予安坐在里面喝茶,郑汀云却气得牙痒痒。这算是被这个姓张的抓住了把柄。
张予安喝了茶,道:君家的家事,我这个外人自然是不该管,可是钰儿到底是我的表妹,郑夫人如此苛待她,我便不得不留下来替楚伯父询问一二了。
楚若钰手上悄悄撕扯着帕子,轻哼一声笑着,说:怎么能说是君家的家事呢?此事也关乎张大人,张大人留下来也是合情合理。
外面人说话,楚若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是位大夫,然后张予安与郑汀云便进来了。
一个前世害死自己的人,一个打算今生害自己的人,真是让她烦了。
张予安过来关切几句,她便只能点点头,稍微说几句客套话。毕竟若是他不在,她可能就任凭郑汀云处置了。
待问了那大夫话,张予安面色一变,往她这边看了眼,随后又恭恭敬敬送大夫出了门。
让她没想到的是,郑汀云先前还说她与张予安私会,现在就敢让张予安与她同处一室,还没让人守在这里。
也不知道又打了什么注意,楚若钰现在没心思去想。
张予安道:钰儿有了身孕,应该好好休息。
多谢张大人。
何必叫我张大人?昨日才见,钰儿便对我更生疏了。
楚若钰在心里叹笑,她何止是对他生疏。
张予安垂了垂眸子,道:你这婆母说你与我私会,所以才要将你休掉是吗?
楚若钰没说话,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