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他还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倒是她,从一开始就骗他,好像自己成了恶人。
同样是前世痛恨的人,这辈子,张予安还是那么多难多艰,被她骗,君淮却被她顺从,被她爱着。
她甚至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对不起了他。
这时候感受到了君淮手心的温度,她抬眼看他,这辈子再熟悉不过的眉眼,问他: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他也挺可怜的。
君淮道:若是觉得他可怜,心里自责,以后我们都不说了。但是,你心里不能想他。
对于她来说,不想他就是最大的心里安慰了。她只能轻声笑笑,想着,明年春闱过后,张予安就不再是张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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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钰怀孕的假消息传了半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就这么传着,倒是君淮总是喜欢拿这事打趣,兴致勃勃,她有时候跟他拌嘴几句,你自己生吧!别老是拿我开腔!
君淮也就立马认怂,不敢再说,但是虽说嘴上老实了,但身体上却不老实。
春燕在房檐上叫,日上三竿的时候,楚若钰才醒来,一看时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连忙爬起来。
君淮外院子里练剑,见她出来就想秀一把给她看,谁知道楚若钰丝毫不在意,开口便吼:君淮,你怎么不叫我!我还要跟佩兰去马场呢。
她急匆匆的往外走,君淮却收了剑,笑着,跟上去,道:今天韩小姐可没功夫陪你,你多睡会能怎么了?
我跟她约好了,什么叫没功夫陪我?楚若钰扭头狠狠瞪他。
他睡过了这事还得赖君淮,大半夜不睡觉,非得拉着她一起研究兵书,楚若钰撑不住,便要睡觉,他便给她倒了茶,说要讨论完着几页再睡。
她便硬撑着,虽然她也看不懂,但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楚若钰就记得这些,然后自己便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剩下的事情只有君淮记得,他没再继续看,见她呼呼大睡,头发把眼睛都盖住了,便给她撩了撩头发,手指忍不住触碰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将她抱回床上睡觉。
她一觉醒来就已经日上三竿,夜里睡的实在是舒服,这要是平常的话没事。但是她跟韩佩兰约好的,自己总不能食言了,自然生气。
谁知道君淮竟说:韩小姐今天没时间陪你,钰儿就陪陪你的夫君怎么样?
楚若钰想了半天也愣是没想出来韩佩兰为什么就没时间陪她了,还有,君淮为什么在家?
他与李宣几乎形影不离,出门一起,在皇宫也一起,若不是身份差距,活像亲兄弟。
她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看透了什么。前些日子韩佩兰来君府,云里雾里说的话,似乎在探问李宣有没有来,楚若钰还觉得奇怪呢,人家一个皇子,总不能老是来这里吧。
如今突然觉得不奇怪了,给了君淮一个眼神,小心着问:难不成是在陪殿下?
君淮本来打算卖个关子,竟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不自觉轻笑,钰儿整天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没想到知道的比我都多。
楚若钰也不急了,打算回屋,一不小心瞥到阶前一侧多了个东西,是棵树苗,刚露着嫩芽。
君淮,这是你种的?
是你夫君种的,海棠花。
楚若钰觉得惊奇,他竟能想起种花,倒是一点也不像他。
君淮道:我母亲喜欢海棠花,我小时候去过一片海棠花林,跟母亲一起。母亲死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已经很久没见过海棠花了。钰儿喜欢吗?
楚若钰知道君淮母亲在他心里的分量,他一定很想她。楚若钰自小没亲生母亲,在她的记忆从来没有过那个女人,她有时候也会想起。
更何况君淮母亲死的时候,他已经九岁,早就把母亲的影子深深刻在了心里。
很喜欢,等开了花,就更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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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德殿上,大宇国的大臣们齐聚在大殿之上,南方传来战报,萧伍将军带领三万将士拿下先前失守的三州之一。
萧家一党在朝堂上大加赞扬,极言萧家该赏。另一部分人却尽是白眼,有人站出来说:本就是我大宇国的疆域,前日失守,明日收回,一来二去,州内战火连片、百姓吃苦,大人难道还要陛下赏赐他萧伍不成!
对面反驳,胜败乃兵家常事,又怎么是一朝一夕的事?大人难道不仅不赞扬,还要批评上几句,岂非寒了将士们的心?日后陛下的子民,还有哪个甘愿赴沙场而御敌?
两拨人前一句后一句说,说得口干舌燥,冒了汗。皇帝听得乏了,便退了朝。直到下朝路上,两拨人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君淮与李宣告了别,还没出宫门,便见到一个新官在不远处身着文官特有的青色衣袍。
他没加思索便过去了,那人一见到君淮,似乎眉间突然多了几分忍耐,拜道:君大人。
君淮看了一眼他,鸿胪寺少卿张大人,恭喜。
第49章南征
上次楚府一见之后,君淮与张予安便再也没见过,也没再听说过张予安去过楚府。
郊外的茅屋灭了灯,殿试过后,他进了鸿胪寺,算是没有荒废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客套的话不再多说,君淮回了君府,直奔屋里,见楚若钰端正坐着看书,立马放慢了步子,轻咳了几声,若无其事道:今天见着张秀才了,不,应该说是张大人。
楚若钰没理,他便又在屋里徘徊着,思索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他现在的样子可是与以前大不相同啊。
他凑近她,问:想不想见一面?
楚若钰抬眼瞪了一眼他,他什么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君淮咂咂嘴,怎么和你没关系了?那可是你表哥,你不该关系关心吗?
楚若钰这辈子还从未想过要关系他呢。不过她不关系,也有人关心,家里还有一个没嫁出去的妹妹呢,她可是时刻惦记着。
自然有人关心他,轮不到我。
这话甚得君淮的心,他用手盖住她手上的书,道:你不关心他,是不是在关心我?
君淮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楚若钰早已摸透,便顺着他,说:我心里想的自然是你,眼里也是你。
她的眼睛里映着君淮的影子,他脸上一抹笑,看着惬意自在。君淮一翻身坐到了她身边,顺势一躺,眯上眼,道:那我就待在这了。
这么累啊?大白天也能睡着。
这些日子君淮早出晚归,不知在干什么,平时看起来说话没头没脑。但也能看出来是真的累,楚若钰便不打扰他了。
没想到一觉到了傍晚,君淮捂着脑袋睁眼,没见到楚若钰,只见到自己还躺在原地。
他连忙撑起身子,看了一圈,没见到,叹了一声,狠心的女人,把我自己丢在这。
虽说是在自己屋里,但还是忍不住叹这么一句。
见楚若钰端着吃食过来,他又连忙笑着起来,过去搭手。
看你睡得香,没吵醒你。最近跟着殿下东奔西走,是不是忘了休息?楚若钰问。
君淮这时候还不忘打趣,只是在钰儿身边莫名其妙睡得香而已。
李宣与君淮已经安排好准备南征一事。虽然皇帝也极有可能派李宣前去,但却缺个名正言顺的大推手。
楚若钰先前承诺,韩大将军那边,她会说几句话。她去拜访过韩大将军,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下来,只是身子难以移动,只得写了举荐信。
翌日的政德殿上,皇帝推了关于储君一事的讨论,继续昨天关于南方将士是否封赏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