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钰跟上去的之后,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便回头看过去。
君楠松开手,道:你给我煲的汤,我很不满意。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手,歪着头继续道:不就是菜叶子泡清水吗,我们家上了年纪的老嬷嬷都比你做得好。你做的怕是只有什么乡村野夫、丢到猪圈里才会吃。
楚若钰看着她昂着头,心中一时冒出来一口气。
君楠这副样子,可真是像极了楚锦。
前世被楚锦欺负,如今楚若钰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突然身后喊道:夫人。
她回头看过去,见君淮等她,这才慢慢消了气,俯身趴在君楠耳边,柔声道:那你就到猪圈里去吃。
说罢,便转身离开。
君楠愣住,随后火冒三丈,将要跟过去,却被彩雀拦了下来。
君小姐,时间不早了,奴婢送你回去吧。别让老爷夫人等久了,小心罚跪祠堂。
你一个奴才竟然敢拦我!
彩雀拉着她的胳膊,她使劲挣扎,奈何年龄还小,力气总是比不过彩雀的,便硬生生地被拉走了。
我要告诉父亲母亲!
进门之时,楚若钰见君淮没有坐下,而是将书案上的书收拾了起来,书架上放着不少古籍,有一些是竹简的,还有布帛的,还有已经发黄了的纸的,都整齐放着。
楚若钰走过去看时,手不自觉地抬起来。
君淮道:那都是一些古碑拓本,你若想看,便拿去看。
她只是看着,又将指尖收回,柔和笑着,道:我哪里看得懂。
说不定看得懂呢,到时候我就能跟你多讲一些。君淮如是说。
楚若钰近日是很喜欢待在书房的,有时候两个人说话说到深夜。
君淮从前看书,从来都没有人能一起探讨,只有等李宣来的时候可以。
没想到的是,如今楚若钰竟然也能说上几句。
她答应着
见君淮不止收拾书案,又开始收拾起来了其他地方,她便赶忙也帮着。
地上还有不少图纸卷着放在竹筒里,桌上的笔墨也都收拾了起来。
楚若钰不问,却能看出来,君淮虽然得了官职,却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君淮一贯柔和的脸,现如今也是看不出来什么,却能感受到。
待收拾好了,君淮又走进了书架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
拆开来看,是一包珍藏的茶叶。
李兄一贯喜欢这个。君淮这样说。
楚若钰便懂了,等会儿,李宣一定会来。
君淮又道:不知夫人能否今夜做一桌子菜,李兄正好想尝尝你的手艺。我也想吃。
她微微一顿,想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君楠说的话。
乡野村夫吃的,她并不否认,因为那确实是她嫁给张予安之后才会的。
那时候他们确实是乡野的。那个时候,张予安也很爱吃,从来不挑剔什么,只是后来进了京,还是嫌弃了。
君淮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艺是拿不上台面的,完全不像一个小姐、一个夫人,该做出来的东西。
君淮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便道:你尽管去做。
既然这样,她便只能应和,好。
说完便欠身离开。
夜里,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灯。
李宣一边欣喜地笑着,一边说:君兄尽管放心,如今朝中局势难料,太后与萧家嚣张跋扈,父皇允了你入朝为官,便是摆明了态度。他萧家就算再打压你君家,也是无济于事的。
殿下费心。
哎?怎么又叫殿下,不是说了,你我只以兄弟相称。
如今我不再是闲散公子,而是陛下的臣子,便不能再以兄弟与殿下相称了。
李宣满不在意,官场之上你我是同僚,都是陛下的臣子,私下里还是兄弟嘛。
楚若钰端着做好的菜进来,李宣一见到,便立马起身,接过来。
嫂嫂辛苦,嫂嫂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楚若钰笑着,后面还有呢,我还得去看看锅里。
她出了门,李宣便又坐下,跟君淮说话。
李宣今日来,还是打算说说那日的事情。
还是你聪明啊,省时省力,效果还好。李宣夸赞他。
李宣听了君淮的话。
君淮那日跟他说,虽然事情蹊跷,但不必大张旗鼓,也不必费心去查,只要传出话,说这是谣言,然后编造成一段童谣就可以了,最多只是让京中惊恐片刻。如今西岐使者将至,最重要的是京中安定。
皇帝也是明白的。
李宣一边同君淮饮酒,一边道:我那日去找父皇的时候,见韩大将军也在,看他愁眉苦脸的,我都不敢说话了。
殿下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哎?李宣啧了一声,想是不乐意君淮又唤他「殿下」。
我自然是不敢说话,一个是我父皇,当今的天子,一个是大宇国老将,没一个脸色好看的。我哪里敢说话呀!
正说着,楚若钰便又进来了,这次是将该上的菜都上了,她便擦了擦手站在了一旁。
嫂嫂快坐下,怎么能光让我们这两个什么都不干的人吃呢!
楚若钰一直都不知道李宣竟是这般热情的人,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是客谁是主,只得尴尬地笑笑,我还不饿,你们自己吃就好,不用管我。
想想以前的事,她哪里敢上桌。
怎么能不饿!嫂嫂难道就不会被自己做的饭吸引得动不了吗?我都觉得半步都挪不动了。
他这般说笑,就连君淮也忍不住,坐吧。
君淮看向她,眉眼柔和至极。
楚若钰不得已,想着还不如叫彩雀来送,现如今想跑都跑不掉了。
哎哎!这才对嘛!
就算是已经坐下来了,她也是没什么能说的,男人之间的话题,她一个妇人确实是插不上嘴。
曾经的时候,张予安都是将她赶出去了。
我跟房大人说话,你一个妇人就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就算是她过去给他们添茶倒水,得到的也只是几个烦躁的眼神。
后来,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
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竟然能在夫君谈事情的时候上桌吃饭。
如今真的上桌了,却又手足无措。
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楚若钰说话时有几分小心。
听着他们两个说话,她有时候看过去,君淮只是仔细地听李宣说,丝毫不见不耐烦的神情,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李宣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只是感觉这君臣之间总是有些微妙的东西,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开。
他叹了口气,反正他们之间的事啊,咱们也不好说。不过我猜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毕竟韩大将军年龄也不小了。先帝在时,父皇就很尊敬他,如今年老,父皇应该也不会为难他。
在一旁听着的楚若钰微不可察地一怔,韩大将军这个词好像是个机关一样,让她不自觉将心一沉。
她前世见过韩大将军,那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再次见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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