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自己去领罚。
彩雀知道是自己的错,不该冒尖出头,便乖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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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影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笔,身前铺着宣纸,写下「不磨旧志,岁寒仍坚」几个字。
房门响起扣扣的敲门声,随后只见小厮抱着盒子进来了。
他一边写,一边道:不知楚家小姐喜欢什么,我虽没有什么尊荣,但却不能委屈了她。
他放下笔,开了这盒子,只见一支发钗工整地放着。
小厮看着不太高兴地样子,却彬彬有礼。公子选的,自然错不了。楚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君淮是君府的嫡子,也是虽年长的,却幼年丧母,从小病弱,不受待见。
母亲死后,父亲又娶了一房妾室,生了一儿一女,从此这君家便更无君淮的地位了。
君淮常年见不着父亲,也从不奢求什么,每天靠一口参汤维持着身体,到了冬日里,咳疾便更甚了。
这小厮名叫奇成,从小跟着君淮,也是个不受待见的。
听奇成那样说,君淮轻笑。我不求她喜欢,只求她不嫌弃。
第3章出嫁
临近年末,楚家庭院里摆满了礼品,一些是太后遣人送来的贺礼,一些是君家送来的聘礼,要说最贵重的应该是勇盛侯亲自打下的聘雁。
楚明清的夫人周素宁派人清点礼品,个个记录在册。
她裹着貂皮大袄,时不时看一眼册子。
这个君家也算是豪门望族,送的聘礼竟然还没太后赏的多。
她轻哈一口气暖暖手,合上册子,指使小厮把这些东西好好收拾一下,便带着婢女走了。
这周素宁原本也是侯府门第,后来嫁给了楚明清做夫人,有着掌家之权。
在她还没嫁到楚家之前,楚明清便已经有了楚若钰,听说是和一个农家女的私生女。但那个农家女因为门第差异没能嫁给楚明清,没多久就死了。
听说当初楚明清伤心欲绝,把还在襁褓中的楚若钰带在身边,楚家人担心楚明清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恐有不便,也怕他再难娶妻,便趁着还没将楚若钰接到楚府的那几日急忙给楚明清寻了这门亲事。
周家人觉得楚明清为人老实,仕途也比较顺遂,此后前途无可限量,便将小女儿许配给了他。
周素宁嫁过来的这些年,一直做出了个正妻的样子,操持着家中大小事。
她与楚明清相敬如宾,就算刚成亲之后就知道了他还有一个私生女,她也只是生气了一段时间,然后便照样把楚若钰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
再后来,便是她给楚明清生下了一儿一女。
楚若钰出嫁之日,周素宁到她闺房里瞧了一番,帮她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女儿梳了梳头便离开了。
楚若钰一袭嫁衣穿在身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戴金冠,面色红润,一副耳坠垂于耳侧。
她想着,前世出嫁的时候,与今日完全不同。穿着不同,嫁的人不同,出嫁前的情形也不同。
那时候,她嫁的是张予安,因为是私奔,所以没有多少讲究,拜了堂便是结为夫妻了。
曾经她也想为张予安穿一次嫁衣。尽管成了亲,但她却没穿过嫁衣,总是有些遗憾。
没想到到后来,没能为他穿嫁衣倒成了幸事。
这一次,她穿着嫁衣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却没有一丝悲伤,好像这便是最庆幸的事。
彩雀帮她戴头饰,见她对着镜子发呆,便打趣道:彩雀从未见过小姐像今日这般美,君公子现在怕是都等不及了。
楚若钰笑,等你成亲到时候,我也这般取笑你。
彩雀不好意思下来,小姐,彩雀才不要成亲呢!
不成亲,你要跟着我当老太婆啊?
对呀!等我们老了,小姐成了老太太,那我就是老嬷嬷了,到时候哪个小辈不礼让我三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嬉笑着在闺房里度过这最后一段时间。
只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楚若钰连忙站起身。
予安哥哥?
张予安一身酒气,忙过去抓住楚若钰的手。
彩雀见状赶忙将他推开一步之远,道:张公子,我们小姐要出嫁了,弄脏了衣服可没法换,还是站在这儿说吧。
钰儿,你当真要嫁给君淮?他好似难以站住,不知是喝了多少酒,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衣衫不整。
太后懿旨,钰儿不敢违抗。予安哥哥,你怪我吗?楚若钰红着眼眶问。
钰儿,我想好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远走高飞。等我考取功名,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跟我走好不好?
楚若钰哽咽,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滴落,许久,她才开口:钰儿虽然也舍不得予安哥哥,但是钰儿不敢违抗皇命,钰儿愿意拿我自己换取楚家安稳。予安哥哥忘了我吧。
送走了张予安,已经到了时间,楚若钰拜别父亲和嫡母,便上了轿子。
楚明清虽有千般不舍,可皇命难违,又有诸多官宦同僚看着,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便硬生生地将眼泪忍了回去。
楚府门庭若市,无数道贺的人看着楚明清将女儿送出家门。
君府上下,也早已开始更待这位少夫人的到来。
陛下亲自题字的「勇盛侯府」匾额旁挂着大红灯笼,门楣上的大红帆布格外显眼。
待行完礼,楚若钰独自坐在床沿,彩雀立于一侧。
等了那么久,彩雀的肚子不自觉叫了起来。但又不太好意思说,只得一直忍着。
楚若钰好似听到了什么,便在盖头下说:吃个枣子。
彩雀悄声说:小姐,我不饿。
正说着,肚子又叫了起来。
如今的情形真是有些尴尬了,她便在心里嗔怪自己的胃,怎么能在现在饿呢?真是不争气!
她笑着,小姐,我就吃一个
刚靠近那个床沿,房门就开了,彩雀便连忙站好了。
彩雀见君淮来了,便忙欠身离去了,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红盖下的楚若钰和今生还素未谋面的君淮。
楚若钰见过前世成为大将军之后的君淮,却从未见过此时被人当作笑柄的他。
前世的仇敌,如今成了夫君,即将见到时,心中总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从盖头下看,脚步慢慢靠近,沉着稳健,看不出是个身子孱弱的人,倒如当年那般,像个将军。
喜烛映照,杯中酒已斟好,盖头掀开之后,如云开见月明。
只见君淮样貌俊俏,面如冠玉,脸上无过于分明的棱角,倒是显得极为和善。
楚若钰只见过将来的君淮,眸若冬日寒星,斜飞剑眉,面部棱角可见,脊背直挺,是个人人畏惧的将才,却从未想到过,如今的君淮倒是显得极其温和。
君淮坐在一旁,只是似笑非笑,也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楚小姐,娶你并非我本意,也并非你本意,若是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强求。
楚若钰头戴金冠,一副红唇轻启,既然嫁了你,我便是你夫人了,不必叫我「楚小姐」。
君淮微微一怔,他从未想到过一个被迫嫁过来的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个别人口中的「病秧子」「傻公子」,是「懦夫」,是在君家毫无地位可言的「嫡子」,在他心里,这门亲事,本就是他高攀了,他也并不强求楚若钰能与他心心相印,只求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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