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制还未全部打开之际,他擅自离开,去了师弟口中凌肃师兄去的安定山。
一个看似瘦弱无比的弟子名叫杜子熙,目送凌芫离开,将手中打好的一桶水送回柴房,便帮着师兄弟们一起准备防御用的灵器。
见凌芫前来,众家族皆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眼看着迟芸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掳走,只留下凌肃一人抱着迟岚的尸体,那个叫司年的早已身残不堪。
他们或许是畏惧了凌芫,又或许是惊讶于他为何不是在闭关之中。但他们知道,凌芫这个人是不能惹了。
杨天堑眼中的血丝十分狠戾,又尽显冷漠,别人从未见过,但这种眼神,在当年他看向凌莫的时候也出现过。
是那种心中愤恨,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大计将成,又前功尽弃的眼神渴望杀人嗜血的眼神
安定山从此被上了一层血雾,翠木不在,风采不见。
冷漠的人心将这里视为藏匿仙家恶灵的地方,人们眼中平日里所看到的清秋圣地,竟然肮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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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暮。碧幽潭下。
一副全是红色的衣服,也不知是红衣还是血衣。凌肃扶在冰棺一侧,酒杯中的水波点点。
冰棺中的人安详地闭着双目。那张脸原是白如冠玉,只是不知道那唇上的朱红是未脱落的血迹还是什么,如今让那张脸更显白了十分。白净的手附在有着珠石的束腰上,还留着公子偏偏的姿态。
白银束冠,几缕细长的发丝于鬓间搭下,搭在一身赤红色的衣裳。那人躺在冰棺中,却如躺在宝玉之上。
凌肃一口饮下手中的酒,微妙的呼吸将这冰窟衬的愈发安静。
久久,他才发出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
阿岚不会怪师兄吧?师兄私自把你带到了流暮。
阿岚怎么会怪师兄呢,师兄从来没见过阿岚发脾气的样子,师兄差点以为,阿岚是个没脾气的。这人怎么会没有脾气,只是你从来不说。其实只要你愿意跟师兄说,师兄,什么都能做。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又尽数饮下一杯。
阿岚从来没瞒过我什么,可是这次你竟然瞒了我十几年
一滴泪滑下脸颊。
十几年你为什么不告诉师兄?你知道我会帮你的。可你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纵使拼上了自己所有,也不愿意屈命于他人,你曾经不愿,到后来还不是屈命于杨他猛然顿住,不说这个了。
阿岚还记不记得年少的时候,你曾问我
回想曾经,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迟岚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两个脸蛋鼓鼓的,道:师兄只会欺负人,以后还有哪个女修愿意嫁给师兄?
师兄我举世无双!嫁不了我是她们没有那个福分。不过师弟这么较弱,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别到时候就算娶了妻子,也只能冷落啊
师兄!转眼间,迟岚便已经一气之下奔了出去。
话怎么能乱说呢?但凌肃向来口无遮拦。
以后还有哪个女修愿意嫁给师兄?怕是没有了。反正师弟也娶不了妻,你我都一样。
他站起身,看向那冰棺之中的人,一如既往的安静,好像真的不打算再理会这个世界了。只可惜了冰棺之外的人还必须要面对外面的生灵。
那日夜里,凌肃看见迟岚脸上挂满泪珠,口中只有一人。
师兄,师兄明白我对阿芸的良苦用心,她只有我一人可以依附。如今风云易变,稍不留神,她便会成众矢之的。我苦心经营,望她不再受苦受难,不再有仇恨,若是此后只她一人,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迟岚一把抓住凌肃的手,师兄!你我一同长大,我所相信的人只有你,你也是她的师兄。迟岚经历的够多了,烈火焚烧也不怕,冰冻千尺也不怕!却唯独怕了失去
好,师兄替你守着。
曾经师兄与你一道,往后可就要你自己走了。
凌肃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人冰冷的脸,顺着自己脸颊流下的泪,竟一不小心滴了上去,就像是一滴无法自控的冰晶一样晶莹,亲吻上最洁白无瑕的人。
师兄还没教过你怎么变馒头,可惜,以后也变不了了。以前吃的苦太多了,今日我们不吃馒头,那夜的酒还没喝完,今日我们继续喝酒
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握起迟岚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执酒的手臂上,一饮而下。
如此,就当是交杯酒了。礼成之后,可就不许反悔了,下辈子还能相遇。
阿岚,如今我替你一段路,往后,我再去找你。
第86章猛禽墨鹰剑台上
凌肃的房间,雨室。
师兄,凌芫欲开口,却又不知为何顿了下来,迟家突然遭到袭击,可见夜邑已是野心大发。此番变故,迟家毫无防备,但就凭安定山在修真界的地位,自是不可能轻易战败,师兄可曾想过缘由?
凌肃自是想过,曾经灭门恶灵一事传遍修真界,各家族无不畏惧这个邪祟,沧州孙氏、姑藏韩氏,还有众多小家族,在那之后便已全都被灭门。当初夜邑也遭到了它们的袭击,可偏偏安然无恙
修真界三大家族,迟凌两家一向关系和睦,又有着最具声望的家主和师尊,享有最高地位,另一个便是杨家。与迟家为敌也就意味着也与流暮山宇为敌,杨天堑怎么敢?他有何等资本这样做?
三家相互制衡,才有着修真界的安稳,杨天堑公然打破这种平衡,他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凌肃看着手中茶盏,点点水波荡漾,一抹灰青映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他淡漠道:无非是私心与贪欲,妄想占据天下的野心。
可杨天堑他怎么敢
迟岚的灵丹没了,所以身体受损,一直抱恙
当初迟岚亲自将自己的灵丹移给了迟芸,那是他不过才不到二十岁,如今十多年过去,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是少了灵丹的。
如今的弱不禁风,看起来倒像是某个时间突然出现的
杨天堑既然敢来挑战迟家的权威,就代表他丝毫不畏惧。
凌肃手上猛然一紧,茶水跟着一荡,险些洒了出去。杨天堑,是他干的。
闻言,凌芫疑惑,师兄,你说什么?
屋子里空寂万分,师兄弟两人对坐,却不是如往常般讨论功法修炼。屋里噼里啪啦的火炭掩盖了屋外呼啸的风声,就像是十分安稳。
迟岚被杨天堑做了手脚,一定是这样。
可还有一个问题,迟芸那日突然发狂,似乎不认识他了,他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无法压制自己体内的赤风谷血脉,可当真是巧合
杨天堑就像是料到了她会在那日暴露出来一样,也就是说,杨天堑他也是知道的。
片刻,凌肃放下了酒杯,道:迟芸那日被一个迟家的小修士救走了,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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