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臣有些不适应,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对自己这么讨好:我没有介意。
宋阑如释重负地笑道:来来来,坐。自来熟地拉住陆希臣,我看到点单界面你的照片,还不敢相信,这真的太巧了,既然现在确定,我就点了。
陆希臣客气道:我不能待太久,工作时间。
宋阑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能愿意跟我喝一杯,我就放心了。
陆希臣抬眸触过对方略显虚浮的脸。
那谁,过来过来。宋阑仿佛没瞧见他的打量,朝侍立在一边的人招手,再准备个杯子。
陆希臣与来者四目相对,是闫明安,对方正用一种令他极不舒服的眼神滑过他。
还愣着干嘛,没听清楚么?宋阑生气道,快去跟我朋友拿个杯子。
陆希臣嘴唇微动,正想说自己去拿吧,闫明安就转身离开了。
什么态度?宋阑皱眉,他自己的脾气本来就谈不上好,要不是了解到那日接陆希臣的人是戚奕,压根不会好声好气地道歉,从来就是被捧着的人,哪里受得了一个没背景的服务生的气。
陆希臣出言解释:他的服务一直都很好,可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宋阑脑子灵活,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嘴边流露出些许轻蔑:你脾气好,但他敢惹到我,我可不会饶过他。
陆希臣未做其它言语。
宋阑却是叫上对面耍手机和从洗手间回来的哥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陆希臣,我朋友,你们有空就多过来照顾他生意。
宋哥,你不会被女人甩多了,就变口味了吧?臭味相投的纨绔子,挤眉弄眼地半开玩笑道,这是耍手机那个。
宋阑一巴掌就抽到说话人的肩背:什么鬼话!
刚回来的穿衣形象要正经不少,但眉宇中的轻浮掩都掩不住,居然对陆希臣吹了声口哨,流氓十足:正啊,比宋哥你的所有女朋友还正点。
宋阑尴尬地朝陆希臣道:交友不慎啊,我管不住他们,你千万别生气,我我回去就让他们家长收拾他们。
陆希臣听笑了,还兴告家长的?
哇,宋哥你不至于吧。
希臣,咱俩就是开玩笑的,你可一定莫让宋哥搞告家长这套。
陆希臣配合道:肯定不会的。一双盈着笑意的桃花眼,波光清泠地望向宋阑,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落在他眸里的宋阑微不可察地一怔,近乎丢盔弃甲般地移开目光,脸庞烧得厉害。
如果说之前是因着戚奕不得不向陆希臣低头逢场作戏,而现在竟是升起一丢丢真心。
好像能跟陆希臣做朋友也挺不错的。宋阑抱着这样的念头,瞪两眼自己的朋友,警告道:希臣和你们不同,你们那些破习惯别带坏了他。
宋阑的认真,让原本嬉皮笑脸的两人不得不收敛许多。
恰时,拿杯子的闫明安回来了。
对方总算恢复自己只是位服务员的态度,就是相比之前的愉快活泼多出几分冷漠,彻底认清自己想要拉拢的客户选择了竞争对手。
宋哥,还要多叫个妹子吗?
叫毛,你们又搞什么操作,不是就玩玩剧本杀么?宋阑把自己说得是清清白白。
那我让跟你的妹子回去。
宋阑脸皮五花八门地扭曲起来:找抽是吧?
旁边吃瓜看戏的陆希臣不忍直视,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十分不凑巧地又对上闫明安的视线,他缓缓展开一抹笑来,嘴角的弧度撞入闫明安眼中,全被解读成浓浓的嘲讽。
陆希臣莫名其妙地看着脸色陡然难看的人。
咔嚓。
宋阑放下手机,神色愠怒:妈的,早瞅你不顺眼了,拉着张马脸要谁买单。
出乎意料的举动,震惊到在场的几人。
闫明安最先有反应,语调都提高到尖叫的程度:你做什么?
投诉。宋阑不屑。
你不能这么做闫明安慌了,你这是恶意投诉,你跟陆希臣一伙的,想为他出头,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我不会认的。说到最后镇定下来,面色也平静了。
宋阑冷嗤:不需要你认,赶快滚出我的视线。
闫明安握紧了拳头,绷着后槽牙不动。
宋阑撩起眼皮:耳朵聋了?
闫明安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客人继续对峙,无论如何都会是自己吃亏。
宋阑眸中寒光闪过,他的暴脾气上来,手立时捏住桌面的玻璃杯,结果被按住。
他看向按住自己的陆希臣,即将冲出口的粗话堵在喉咙里,不能朝道歉对象发火,那就对招惹自己的人喷射毒液。
你动了手就不能投诉了。陆希臣及时阻止道,你要骂人的话,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你想出现在网络上让网友观赏你辱骂别人的威风吗?
宋阑的两位狐朋狗友向陆希臣扔了个佩服的眼神,同时令两人大跌眼镜的是,宋阑居然真的不再有任何动作。
念头转动间,陆希臣余光装进对方不曾有丝毫纠结的表情,他倏地收回手。
对方不是傻子,识破了他上眼药的伎俩他想借对方的手整闫明安的心思,被宋阑看得明明白白,他那句解释看着像是为闫明安的态度开脱,却是故意要让宋阑出头,宋阑不是要向他道歉求得原谅么,自然得想办法让他满意才会被原谅。
此时此刻,宋阑的行为就是要告诉他,他会为陆希臣出头,但他也知晓他的算计,别把他当傻子。
这杯酒是我之前出言不逊,我向你道歉。宋阑动作自然流畅地倒满两个玻璃杯,端起杯子将其中一杯递给陆希臣。
陆希臣瞥一眼不被搭理的闫明安,伸手接过。
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宋阑竟是直接一口闷了。
陆希臣观察须臾透明玻璃杯里金澄澄的酒,最终他低头沾了沾唇,不会引起过敏。
第二杯是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就不说肉麻话了,我先干了。宋阑。
嗯,第三杯宋阑想了想,痛快道,不扯那些有的没的,干。
陆希臣见人又是一口闷,心微微提起,这要喝多少杯才能结束?
所幸,三杯酒喝完,宋阑没再强留他。
陆希臣瞥一眼仍未走,被当作透明人的闫明安,干脆地离开。
而在他离开没多久,宋阑三人也下楼,准备去剧本室,伴着陆续到来的三位美女。
直至下班,陆希臣都再没发现过闫明安的存在。
陆希臣干活干得心不在焉,他仅仅是想教训下对方,倒没想让人连班都上不了。
下班期间,陆希臣在换衣室碰到关系还可以,消息也灵通的同事,打听道:李彦,怎么没见闫明安?
你不知道啊?李彦纳闷,他被程哥叫回去休息了几天,听说是得罪重要的客人,被程哥斥责了两小时他啧啧称奇,多少有点幸灾乐祸,我没想到以闫明安的脸皮,居然会被骂哭,哭得稀里哗啦,妆都哭花走的。
没被开除?陆希臣。
李彦疑惑地看他:哥,你也实在是受不了他了?不过他的业绩确实不错,程哥应该不舍得,最多扣钱不会开除的。
陆希臣翻了翻眼皮:我不至于盼着他被开除,虽然他每天阴阳怪气我是挺烦的。
还造谣呢。李彦凑近道,我觉得你能不跟他有交集就不要有,我这两天上网见了好几起,女方因为被莫须有造谣出轨卖身,遭受网暴和流言蜚语,尽管你是个男的,但要是倒霉担上啥违法犯罪的咋办?真是不能小觑谣言。
他造过我谣?陆希臣蹙眉。
李彦面色僵了僵,猛地拍自己嘴一下,干咳两声道:我是不是没跟你说?哥你别介意啊,没人信的,而且我跟你相处的,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希臣只盯着他,没有回应。
李彦摸摸鼻子: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传的源头,但我猜是闫明安那小子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