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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寒花一梦(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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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乃皇家园林。

地处京城南面的城郊外,骑马过去只消半个时辰,天亮出发,在太阳高悬时便差不多到了。

李妩也过来了凑热闹。

但狩猎比试自然轮不到她上场,亦轮不到贺知余这个不擅武的大理寺少卿。

当狩猎比试开始以后,李妩策马疾驰入得山林,贺知余骑马紧随其后,一直跟随至山林深处也未被落下。纵使秋风萧瑟,南苑风光依旧甚好,远眺群山绵延,耳边虫鸣鸟叫声声不休,马蹄声时而惊动林间的动物飞蹿着躲躲藏藏。

又往前骑马过片刻渐渐听见有水声传来。

待靠近,穿过一片草木,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幽深峡谷中嵌着一道银白瀑布。

日光照在飞流直下的水流上,闪烁金灿灿的光,水花四溅,在谷底的溪流激荡出层层涟漪。

贺知余虽非初次来南苑,但从前不知南苑竟有这样的地方。

反观李妩,轻车熟路,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贺知余念头转动,李妩已翻身下马。

侍卫上前牵过她骑的枣红大马,她回头看一眼正从马背上下来的贺知余,笑道:贺大人,去抓鱼啊。

来这儿抓鱼?

贺知余抬眼去看李妩,想分辨一下李妩的神色,她却转身走向溪流。

溪水清澈见底,确能看见水中一尾尾鱼儿在肆意游动。

贺知余拧眉研究过半晌,正考虑要怎么抓鱼的时候,李妩已经吩咐随行的侍卫们动手。

不敢让贺大人做这种粗活。

李妩拽住贺知余手臂,带他离开溪边,在一株红叶似火的枫树下坐下来。

他们离侍卫们有些远。

四周没有遮蔽,周遭情况一览无余,聊什么也无须担心会被听了去。

贺大人最近可有什么收获?李妩指尖转动着一片新摘的枫叶,不疾不徐询问贺知余道。

贺知余偏头看着她问:殿下指什么?

李妩说:搬回宣平侯府其中的一个原因不是与贺安有关么?

贺大人便没有查出些东西来?

乍听李妩提起贺安,贺知余微怔,随即明白大概她晓得一些与贺安有关的事。毕竟此前贺安在相思楼的动静不小,而他们去白云寺那日,又遇见那几个奇怪的小娘子。李妩对她们有所怀疑,不会不派人去查,但她是查到什么了?

殿下查到了什么?

没有拐弯抹角,贺知余直接问。

快了。李妩微笑,转过脸与贺知余对视着,不过需要贺大人配合。

贺知余问:怎么配合?

李妩轻唔一声答:离开南苑后,来一趟长公主府。

好。贺知余爽快应下李妩的话。

只是这个时候,贺知余以为李妩让他去长公主府是商量对策的意思。

在南苑期间李妩不再提这些,他更不曾往别处想。

他们在这处瀑布峡谷停留许久。

李妩早有筹谋命人准备烤鱼用的香料,他们便烤鱼吃,又在附近猎了点儿野兔和山鸡,摘了些新鲜果子。

狩猎比试的结果,对李妩和贺知余而言不存在多少的悬念。

这儿归根结底是大晋,自不会给鞑靼赢的机会,否则大晋颜面何存?

离开南苑时,李妩也分到些战利品。

贺知余如同答应她的那般,随她去长公主府。

李妩却没有带他去月漪阁。

他们过来揽月阁,但不似过去在揽月阁的顶层喝酒,李妩停留在一楼,没有往上走的意思。

除此之外,贺知余在一楼看见有两名侍卫看守着其中一个房间。

此时的他终于发觉自己意会错了李妩的意思。

李妩面上一片淡定,自袖中摸出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自顾自将其中一粒吞下,另一粒则递到贺知余嘴边。她低声开口,声音变得异常嘶哑,与平常声音全然不同:把这个吃了,便不用担心待会儿被认出来。

贺知余深深皱眉,张嘴吃下那一粒药丸。

再出声,与李妩一样变了声音,全然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李妩说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这意味着他们要去见人,要见的人认得他们的身份,或者至少认得他身份。

以及在南苑,李妩问起贺安又道快要查到什么,但须得他配合。

贺知余略一分析,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直到此时才知李妩所谓的配合是怎么个配合的法子,所谓快了又是怎么个快了的说法。

她八成把贺安给捋到这儿来了。

待李妩令侍卫推开门,贺知余随她进去这个被布置得异常幽暗的房间,看见那个被绑在柱子上,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和耳朵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推测无误。

柱子上绑着的人,是贺安。

第47章逼问她双手托腮,凑近去看贺知余,

发现自己被人绑了后,贺安简直气炸了。

他不知道什么人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他压不住心里一团火。

太憋屈了。

回想起来今日遭遇的事情,贺安唯一的感受就是憋屈。

他记得自己被人拿大木棍偷袭敲晕过去。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虽然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捆住手和脚,但他判断得出来,他在一辆马车上。那辆马车不知道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而在他试图挣扎反抗的时候,他又一次被人敲晕了。

第二次醒来依然在马车上。

直到第三次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不在马车上而是被绑在柱子上。

且头疼欲裂。

被敲晕一次又一次以后,他脑袋像根本不是他的,整个人晕晕乎乎。

被绑住四肢没有办法挣扎逃跑。

被蒙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被堵住嘴,没办法骂人。

连耳朵也被堵上。

这么怕他还绑他做什么?!

贺安很生气。

他好歹是堂堂宣平侯府的少爷,竟然敢绑他,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忍着后脑勺一阵阵的疼,贺安把绑他的人咒骂一遍又一遍。直到嘴里塞着的布团骤然被取走,他一怔,随即立刻扯着干渴的嗓子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是活腻咳咳咳骂得太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被迫停下骂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贺安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真正想骂的李妩究竟在哪里。

他扬着脸对着贺知余狠骂一通。

李妩看着贺安这会儿骂人跟看猴戏的心态差不多,听他嘴巴里的狂妄之言也和听笑话一样。

尤其见他冲贺知余发泄,险些忍不住笑。

贺知余此前搬回宣平侯府的原因之一,在于发现贺安的不对劲。

知晓此事以后,李妩也在等贺知余有所收获。

但亦显而易见的是,这些日子,贺知余并没有在贺安身上查出太多有用的线索与消息。

她便觉得这么个法子太慢。

贺安这样的除去宣平侯府的二少爷这层身份外,可谓一无是处的人,恐怕能被用来当颗棋子也是因为沾着贺知余。一旦贺安暴露,往贺知余身上泼些脏水太容易。即使贺知余躲过去,一旦宣平侯府牵扯其中,也足够他焦头烂额。

当然真正的矛头不在贺知余,而在她的皇兄。

谁让贺知余得她的皇兄重用呢?

留心贺安动向,最终目的无非从他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把人绑来审问一番也一样可以得到线索。

换作其他人或不能如此的粗暴。

可贺安这样的软骨头,用这种法子反而简单直接,能省不少的精力。

她这会儿又不是查案。

无须等着确凿的证据摆到面前再来行动,也不担心招是非这么丢脸的事,贺安会往外说吗?

贺安曾被凌越和李滢溪撞见调戏小花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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