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贺元京嫁的有多么显赫,只希望她嫁个普通人家,以贺家的实力,还能为她在夫家撑撑腰,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七叔,温大人去哪了。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贺明崇无奈摇了摇头,温柔说道:前院。
一路小跑到前院,瞧着他们都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么,贺元京悄悄地踮着脚尖,混入他们之中,几人太过专注,根本没发现她过来。
看到温诉手中拿着的东西,她瞬间兴奋起来,纸鸢!
温诉站起身,将手中的纸鸢递到她身前,道:给小孩子玩的。
今早,姜衍看见院子角落里堆了些废弃的竹条,便拉着温诉说要做几个纸鸢玩玩,折腾了一上午,制出来的样子和外面卖的倒真是没什么区别。
贺元京将纸鸢捧在怀里,像捧着个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几人来到城外一处草坡上,小时候,七叔曾带自己来过这里,还有些印象。
许是刚刚跑的有些快了,纸鸢上面的线已经乱成一团,瞧着姜衍和傅迎的纸鸢都已经飞上了天,自己这个却还是乱七八糟的,就有些懊恼。
反正也理不顺了,索性丢在一旁,独自跑到树下乘凉。
听七叔说你喜欢放纸鸢,我才答应姜衍同他一起做的,怎么又不玩了?温诉走到跟前,倚靠在树干上。
七叔何时同你说的,我怎不知。
昨夜。
昨夜你不是醉了吗,为何还记得。
温诉勾起唇角,俯身坐到了她旁边,可不止记得这个,我还记得七叔提起的蒋公子。
这话说的有些醋意。
蒋公子?是在说蒋煦吗?
大概是三四年前吧,两人在贺家有过一面之缘,那蒋煦生的很是白净,自己同他站在一起都稍显逊色,人人都说他的容貌,若是给了女娃娃,那也该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那时的自己懵懂无知,瞧着那蒋煦貌美,便求着母亲以后为自己说亲,这话不知怎得,传到了蒋煦的耳中,他应当是瞧不上贺家,亲自上门断了贺元京的念头。
因为这事,她还窝在家里好几日不敢出门。
提起蒋家,在密州可谓是无人不知,蒋家同贺家一样,都是从祖辈就开始经商,不过当时贺元京的祖父一心想为朝廷效力,于是便带着贺明廉孤身前往汴京。
蒋煦的父亲很有头脑,没几年就将密州大半的商铺都收进了蒋家名下,不过那都是从前的风光。
前两年,蒋煦的父亲去世了,他的亲二叔,以蒋煦还年幼不能堪当大任为由,将蒋家所有的财产都揽进自己囊中,可这才两年,蒋家就被他败得不成样子,蒋煦这才借机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誓要重振蒋家当年的风光。
这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且那时的自己还年幼无知,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知七叔怎还当件事一样,同温诉提了起来。
听着贺元京毫不避讳的同自己将讲着蒋煦的事,心里的疙瘩也疏解开来。
纸鸢没放成,在树下坐了一下午,姜衍两人倒是很尽兴,玩的有些累了,便叫两人一同回了七叔的宅子。
本想留几人在平南多待几日,奈何他们还有要事在身,也不好再挽留,只道下次路过时,再来宅上坐坐。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密州。
先前在平南时,七婶婶就派人回来报过信了,得知消息的贺母,天还没亮开始就差人准备,祖母也每隔一会就去门口瞧瞧,这孙女一走就是三个月,当真是想念得很。
仔细算算,从温府离开已有两个多月,还未曾给家中写过一封书信,也难怪七叔一见面就训斥自己,看来还是要想个像样些的借口搪塞过去,不然范姨娘定是要借此来挖苦母亲的。
到了密州,可不敢同之前那样放肆,只得乖乖的坐在马车里。
轻轻撩起小窗上的帘子,看着熟悉的小巷,便知是要到家了。
早在贺宅门口等候的祖母,瞧见几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走来,立刻差遣身边伺候的女使回去禀报。
没一会,父亲母亲就从宅子里赶了出来。
看见贺元京好端端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祖母眼眶湿润,但还未等眼泪落下,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孙女之前总是笑话自己哭起来更像个老太太。
祖母只顾着高兴,可贺父贺母却不敢失了礼数,赶忙上前向温诉和姜衍行礼。
二人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回礼。
行了这么多日的路,也该累了,屋里茶点都备好了,快些进屋歇息吧。贺明廉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诉命将离把从汴京带来的一些礼物搬进贺宅,小到一些锦缎布匹,大到金银珠串,装了满满一整箱,温母说是,多年才拜访一次,就当作是前些年的礼都攒到一起去了。
贺宅虽不及温府气派,但是在平民百姓之中,也算是上等的了。
将众人引到花厅,贺元京一眼就看出,瓶中的花是今日刚采摘的,凑近些还能闻到阵阵幽香,桌上也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茶点,以前招待客人时,从未见过像今日这样铺张的。
几人刚刚落座,还未说上两句话,就见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耸着肩膀走了进来,娇声道:呦,大丫头回来了。
来人便是为贺家诞下庶子的范姨娘,平日里,仗着这个没少讽刺贺元京的母亲。
这事也一直是贺母心中的一根刺,老爷虽从来不说,但她心里总觉得愧对夫家,所以即便范姨娘常常越到自己的头上,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贺元京却看不得母亲委屈,常常同范姨娘争吵,父亲即便得知贺元京如此没大没小,也从来不予责罚,只当没看见。
其实贺明廉对这个姨娘也并不满意,若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或许早就将她变卖多回了。
见没人理会自己,范姨娘扭动着身体,朝着贺明廉那走去,老爷,良儿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还等着老爷去看呢。
贺明廉沉着一张脸,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贵客众多,范姨娘却还如此没有礼数,当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赶紧回去。
本想着能在众人面前彰显老爷对自己的宠爱,却没想到贺明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自己,范姨娘脸色有些难看,又不敢忤逆老爷,低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花厅。
说话的功夫,下人上来禀报,席面准备好了,众人动身前往大厅。
桌上依旧都是些贺元京爱吃的菜,上次在七叔家被鱼刺卡了嗓子,早早的就下了桌,今日当真是要好好吃一顿。
余光瞥到温诉只夹了面前的糖醋鲤鱼,便猜想他应当是不好意思,可自己也顾不上他了,只想着接下来要吃哪道菜。
瞧着那道葱烧海参还不错,还未等起身夹菜,就见温诉将刚刚夹的糖醋鲤鱼送到了自己的碗中。
贺元京有些不解,歪头看向他。
温诉并未理会她的目光,低声说道:剃过刺了。
低头看向碗中的鱼肉,心中顿觉暖融融的,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两人这些小动作被贺父贺母捕捉的一清二楚,作为过来人,一看便知两人有问题,这瞬间就没了胃口,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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