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思达不解。
秦慕楚眉心微皱,脸上出现了几分诡异难辨的神色。
张思达也觉得奇怪。
这个尉迟大人不是一向为官清廉么,怎么买的得这个地段这么大的宅子,一定背后贪了不少银子吧。
说完,感觉一道阴仄仄的目光看向他。
他恍然大悟,这才捂着嘴,自知失言。
他秦慕楚的宅子,比他的还要大,还要好吧,这样说莫不是在打相爷的脸吗?
张思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补救,他才不像相爷名下有那么多的产业,凭他这点微薄的俸禄怎么买得起这里的产业?
秦慕楚却淡淡开口,一双狭长的凤眸幽暗深邃,是赏赐也不一定,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张思达尴尬一笑:这倒也是。
此时在隔壁,穆瓷也发出了一样的疑问,雪雪,买下这座宅子需要不少钱吧。
尉迟暮雪喝着茶淡淡道:是哥哥留下的钱。
感觉也不太够吧穆瓷环视着宅子的规模和装潢,脸色一暗:你该不会,动了娘留给你的嫁妆?
没有。
她是动过娘留给她的嫁妆,不过不是现在,是好几年前,做生意时用的,也全部都赎回来了。
当时知道哥哥会去京城做官,需要银钱打点上下,就暗自去京城里盘了些商铺,几年下来,累积了不少产业。
安顿下来之后,尉迟暮雪又去买了一些护卫。
哥哥从前独来独往惯了,仗着身上有些功夫,出门连护卫都不带,若不是这样,对方也没有这么容易得手。
有护卫在,她在外时也能放心。
穆瓷却是不傻的,她看了看这宅子,又看到了守着宅子的魁梧护卫,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玉珩留下的钱,玉珩才领了几年俸禄啊,还一多半都寄到了家里,担心那个傻丫头全都贴了自己的嫁妆可再一算,就算贴了嫁妆也不够啊。
刚想找暮雪问清楚,一转眼,她又牵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大狗回来。
天热,大狗喘着气,吐着一条红通通的舌头,虽然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呆萌可爱,可由于体型太过庞大,穆瓷还是吓得往后猛地退了一步。
可尉迟暮雪牵着那条比她还大的狗,仿若闲庭信步一般。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家伙?穆瓷一脸吃惊。
尉迟暮雪咧了咧唇:用来保护嫂嫂的。
多多,那是嫂嫂,以后你要保护她哦。
多多很通灵性的仰起鼻子「嗷呜」了一声,算是跟穆瓷打了个招呼。
穆瓷怯怯的伸出了手,摸了摸大狗毛茸茸的头。
这时,门外一个太监摸样的大人来了,站在门口扬声喊了句:
尉迟大人,皇上宣你进宫
第4章
你那个和你长一样的妹妹呢?
尉迟大人,皇上宣你进宫
穆瓷的脸色猛地变了变,下意识的看下尉迟暮雪。
尉迟暮雪倒是淡定的微勾唇角,轻轻在穆瓷的手背上拍了拍,压低嗓音道:无事
低沉的嗓音开口,喜公公进来喝杯茶再走,我这就来。
是与尉迟玉珩相熟的太监,也没有在意,天热走了一路早就渴了,闻言大步进来,一眼看见趴在地上那坨白的,吓得蹦了起来,哎呦我滴个老乖乖,尉迟大人,你这是啥玩意啊。
尉迟暮雪蹲下来,摸了摸大白狗的头,笑着说:多多。自己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狗狗立刻起身,迈着肥嘟嘟的腿大摇大摆的走了。
喜公公这才坐下,尉迟暮雪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茶。
喜公公端起茶杯,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我方才去你原来的地方了,看到门上留的字才知你搬到了这里。
说着,用诡异的眼神看下她:你这怎这么突然就搬走了,还搬在喜公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隔壁。
尉迟暮雪将双手拢在袖中,装作哥哥的神态爽朗笑了一下,毕竟把家人接来了,那个地方我自己一个人住住还可以。要和家人一起挤就委屈了。这不,京城的房子难找,也就刚好这里无人居住,价格还便宜。
喜公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竖起兰花指戳了一下他,哎呦,上次皇上要送您宅子您非不要,为这事皇上还气了很久,要早知道您当初收了皇上送你的宅子多好?
尉迟暮雪尴尬笑了笑。
哥哥就是太耿直,是她就收了。
这不,当时自己一个人住,也没想那么多,京城住房紧张,总要留着给其他更需要的大人。
这句话明显赢得了喜公公的赞赏,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尉迟大人识大体,怪不得皇上也疼你!
尉迟暮雪笑了一下。
茶不错,走了。喜公公放下了茶杯,大摇大摆的起身,尉迟暮雪立刻跟上。
哥哥隔三差五会给她寄来一些信件,说他在京中的情况。所以,她对京城的一些事情,以及哥哥的人际关系都是有所了解的。
历皇于四年前登基,少年称帝,今年不过二十一二岁,相爷在前朝就深得先皇倚重,权倾朝野。历皇被压制得狠了,才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哥哥是朝中的新鲜血液,自然是首选目标。
尉迟暮雪紧紧跟着喜公公进了宫,一边用余光暗自记着路线。
喜公公直接把尉迟暮雪带到了御花园的凉亭。
爱卿来了啊!
亭中在吃坚果的历皇看见她立刻起身,还带着坚果碎屑的大手直接在尉迟暮雪的手腕上一抓。
迎面撞上一张油头粉面的娃娃脸,眉目如画,五官生得很俊俏。
虽然隔着袖子,尉迟暮雪整个身子还是僵了僵。
你第一次赈灾,朕怕你没有经验,给你找了几本疏通水利的书。
历皇长袖一挥,地上几大箩筐的书。
多谢皇上。尉迟暮雪目光寡淡。
历皇笑眯眯的问:听闻爱卿昨日把家人接回来了?
嗯。
历皇俊眉挑了挑:才刚接来家人团聚,朕就派你去赈灾,你可会怪朕?
尉迟暮雪谦恭的一揖: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那你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妹,也来了吗?历皇一边继续吃着坚果,一面期待的看着她。
尉迟暮雪愣了一下,小妹还留在乡下。
哦?历皇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朕原本还想看看,和爱卿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是长什么样呢!
跟臣长一样,皇上看臣就好。漂亮的瞳仁里没有任何情绪。
历皇哈哈一笑,你一个大老爷们,朕看你干嘛?说完忽然用手背一拍她胸膛,有空,把你妹接到京城里来玩一玩啊,朕帮你妹介绍对象。
尉迟暮雪脸色变了变,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多谢皇上抬爱。
去吧。历皇满意的看着她,觉得这尉迟玉珩除了耿直也没啥太大毛病。
离开之时,纵然是她,手心也捏了一手的汗。
她与哥哥其实是不同的性格。
方才看似寻常的对话,每回一句,都要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哥哥,这句话会怎么回应,会用怎样的神态回应,就怕会露出破绽。
她不能一下就变成她自己,得要渐渐转变过来。
明日的朝堂才是大考。
对哥哥下手的人,一定是在那朝堂里的。
如果真的相爷下的手,明日相见,他,应该会很意外吧?
辰时早朝,天蒙蒙亮,尉迟暮雪就起床了。
床头的架子上,挂着哥哥的官袍。已经被嫂嫂熨得平整了。
这是哥哥临死前穿的衣服,她亲手扒下来的。
换上了官袍,她伸手,指尖拂过衣襟暗处的嶙峋,那里是哥哥中箭的位置。
再抬头时,目光变得凌厉。
每日马车坐到皇宫门口,必须在中门下车。
除了秦慕楚,任何人的马车都不得驶入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