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了?
李惜花柔声问道,话音里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闻言,玄霄没有回答,也不解释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别处,只用余光注意着李惜花,见这人肩头披散下来的青丝还带着一丝潮意,眼底的冰霜忽而隐隐地化去了一点。
沉默使得气氛有些沉闷,李惜花却全然没有察觉一般,甚至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这人连闹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逗逗这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滞了一瞬,接着气急反笑般地从怀里掏出一团不明生物,托在掌心。
小没良心的,都收留你了,你还啄我。
他半开玩笑地骂了一句,而正被他数落着的那个小东西抖了抖,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故意背过身去,改用屁股对着他。
玄霄停住脚步,神色一时间有些难辨,他没想到李惜花居然随身带了只活物,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只雏鸦。
他自小便接触千重阁内特别驯养的乌鸦,也常常用其传递指令,所以决计是不会认错的,但这人又不是千重阁的人,平白无故的带只乌鸦做什么?
这是什么?他微微一顿,明知故问道。
李惜花笑道:忘尘在御花园里捡到的,听宫里的老人说是只乌鸦。
他扔给你的?玄霄问道。
李惜花伸出手指,本想要摸一摸手中的雏鸦,结果差点被它啄了一嘴。
这小东西的性子躁得很,见谁啄谁,忘尘根本抓不住它,也就对我的态度还算好一些,但不高兴了也是要啄我的。他略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说道。
见那只小乌鸦正用黑豆似的小眼睛侧着头瞧自己,玄霄冷冷地瞥了它一眼,随口道:那便扔了。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欲走,
谁知那小乌鸦一听,突然冲他哑哑地叫了起来,明明只不过是小小的一只鸟,嗓门儿倒是挺大,嘶哑的声音本该十分瘆人,此刻却显得尤为可怜,就好像是听到这人说要丢掉它而急得不得了一样。
李惜花见状忙跟上玄霄的的脚步,无奈地解释道:它还不会飞,放出去肯定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忘尘又要回少林,总不能让这只乌鸦跟着他天天吃斋念佛,这才托给我了
他话未说完,原本在他手心里蹲得好好的小乌鸦突然挣扎起来,身子一翻便从他手中滚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李惜花一惊,下意识俯下身正想将它捉回来,可这鸟竟似不觉得疼似的,嘴一伸,啄了想要抓它的那只手一口,又挣扎着往前蹦。
它的脚显然不太灵活,连蹦带滚地努力朝前,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玄霄的步子,而走在前面的人听见了动静,正皱着眉转过身来,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之色。
就在玄阁主动了一下脚的功夫,小乌鸦也正好滚到他脚边,李惜花根本来不及救它,只听哑的一声惨叫,那小东西就又扑棱着翅膀,弹簧似的蹦开了。
玄霄:
李惜花也呆了一瞬,甚至忘记要去赶紧把它捡回来。
只见这只小小的雏鸦哑哑哑叫个不停,瘸着一只爪子,再次一蹦一蹦地来到玄霄脚下,费劲地攀了好几次才爬上他的靴面,然后蹲在上面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玄霄皱眉,微微侧了点鞋面,看它滑下后在满是泥灰的地上滚了一圈,两脚朝天。
李惜花失笑,弯腰要去捡它,然而这脾气极坏的鸟回头又是一嘴,自顾自地继续往玄霄的靴子上爬,一副坚决不离开样子。
盯着赖在自己脚上的某只鸟半晌无语,玄霄最终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阿玄摸它,它就一点脾气也没有,这让李惜花觉得格外神奇。他看着这人手中的雏鸦,笑道:从没见它这么粘人,我还当它看谁都不顺眼。
毫无人缘,今日却极有鸟缘的玄阁主也正忍不住心下纳闷。
☆、167章心安是归处
刚才不经意的一脚虽说没有完全踩实,但小家伙的爪子还是蹭破了皮,血顺着伤口慢慢沁了出来,连玄霄的手上也跟着沾上了一点,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在流血。
闻言,李惜花走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将他抓着小乌鸦的手拉到自己眼前。
我看看。
覆盖在自己手上的这只手干燥而温暖,玄霄在这人握住他的刹那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掩饰般地低了下去。
微微抿了一下唇,他说道:这里人多不方便,你既然想养,就找个地方帮它处理一下。
说话时,他垂着眼,语气似乎与平常并无不同,不过也只是似乎,纵然他此刻表现得再平静,如果这一幕被千重阁内的人看见了,只怕会惊得瞠目结舌,想他们阁主冷面冷心,何时对人这般温言软语过?
李惜花看着他,笑道:好。
察觉身侧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玄霄心下微微有些不自在。
看我干什么?
话音落下,却引得琴皇一声轻笑,他也不回答,只牵起这人的另一只手,说道:我知道一处景色绝美的地方,那儿刚好有个潭,不过有些远。
玄霄愣了愣,但不等他反应,便已被这人拉着一路朝前走去。
阳光似金色的蜂蜜一般清透,暖暖地涂抹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处角落,恍惚间,仿佛也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心间,甜至心底。
落后于这人一步的玄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身前之人,似乎要将他的背影全都刻在心底。下一瞬,他眉眼微舒,就这样任由李惜花牵着,悄悄地放纵自己贪恋对方掌心的温暖。
出了城,李惜花曲起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便见一匹风神俊朗的马儿飞奔而来。玄霄是认得这匹马的,全身毛发黑亮如墨,唯有四蹄雪白,正是琴皇的爱驹踏雪。
翻身上马后,李惜花又俯下身朝他递出一只手,却见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忍不住打趣道:别看了,我可就只有这一匹马,还不上来?
玄大阁主拧着眉不语,突然很想拒绝。
又将手往前伸了一点,李惜花笑道:快点。
玄霄:
明明只是去处理一下一只鸟爪子上的一个小小的伤口,随便找个地儿用点水洗洗干净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人非得绕这么远路,还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忍住扶额的冲动,玄霄暗暗叹了一口气,算了
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玄霄搭着李惜花的手,被他一用力拉至身前,跨坐在马鞍上。两人皆是习武之人,身量亦差不多,背靠着宽阔的胸膛,玄阁主就这样被这人整个圈在怀中,心情简直微妙到了极点。
如果说之前那一幕让人吃惊,那这会儿的情况要是被凌月儿几人看见,大有可能会怀疑自己在做梦,毕竟谁能想到堂堂的武林最强者,有朝一日会被某个人以如此姿势如此
想到这儿,玄霄皱眉,不禁后悔自己当初扮什么不好,偏要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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