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查到什么了?他又问。
凌月儿微微眯起那双水波潋滟的眼儿,说道:我此次去昆仑调查极情剑法的事,发现那份白绢竟是由一个诨名叫烟波客的人赠给昆仑掌门裴昊的,如此顺藤摸瓜,摸到这个烟波客其实也是魔教暗尊假扮的。
玄霄顿时心下了然:裴昊见秘籍不像假的,但又怕出问题,就先拿峨眉的掌门试水?
不错。凌月儿点了点头。
这些人爪子伸得倒是挺长,连千重阁的水也敢来搅。
沉吟片刻,玄霄若有所思道:既如此,你把赤魔宫利用极情剑杀死峨嵋掌门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要让那位峨眉的代掌门听到。话音一转,他微微地眯了一下眼:还有萧子楚和凤玉楼关系匪浅,你去找到他,对他摄魂。
摄魂?凌月儿不解:要怎么做?
玄霄幽幽说道:让他以三声响指为令,杀死赤魔宫宫主。
听他这么说,凌月儿心念电转,问道:哥,你对赤魔宫的事如此熟悉,那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峨眉、昆仑、青城与赤魔宫当年的旧怨?
侧目淡淡看了她一眼,玄霄转过头又重新望向黑暗,脸上再次变得一丝表情也无。
李惜花和我说过。
你就如此信他?凌月儿咬了一下唇,担忧道:有了萧子楚这步棋,赤魔宫摆明了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怕在碧暖春香阁遇见这人根本就是一个局?
玄霄冷冷解释道:的确是局,他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极情剑,哑叔、薛百味乃至千重阁内斗都不过是为其铺路,只不过这套剑法并非他们所想的神功秘籍,于是转手又散播出去用作复仇杀人的利刃。
哥!
凌月儿走到他近前,急道:这个人风流无度,你万万不可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谎言这东西本就真真假假,谁能保证他绝没有骗你?
玄霄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言。
看他完全不为所动,凌月儿忍不住又劝道:哥,你我一言。他有过那么多女人,最后可有哪一个长久过?就算他真的和赤魔宫这件事无关,你也绝不可信他!
而她此话一出,虽然玄霄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眼底却渐渐涌动起暗流。李惜花的过去的确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别人随便动这根刺。
发觉这人对自己的警告仍然毫无反应,凌月儿咬牙说道:哥,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世上什么美人我寻不来?就算你喜欢男人,我都可以帮你找,但是他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眼见着你往火坑里跳!
够了!
见她越说越离谱,玄霄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定夺,你无须再管。说罢,施展出绝妙轻功,甩袖而去。
哥!哥!!
凌月儿急得不顾形象追了上去,甚至连名带姓地喊道:玄霄!!
但是任凭她再怎么喊,这人都没有回头。
夜里寒风刺骨,冷意透彻骨髓,见势不妙的乌鸦早就精明地躲到了一边的树上,侧着一只眼看着这出戏,可它到底只是个畜生,哪里看得出什么来,于是不一会儿就哑哑地叫了起来,粗哑的叫声回荡在林间,显得这片偌大的林子空旷而孤寂。
微散的鬓发随着奔走落下几绺,凌月儿追不过,便只能停在了一棵树下,她扶着树死死皱着眉,似是失神地喃喃了一句:哥
如果换作以前的玄霄,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她虽然希望她哥能得到幸福,也正因为这样才和他打了那个赌约,但这人不该是李惜花,也绝不能是他!
将碎发挽向耳后,凌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再抬眼,就又变回了那个妩媚动人的碧暖春香阁老板。
她目光深邃地望着玄霄离开的方向,过了良久,忽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至今,她还清晰地记得十年前的那天,阳光虽然明媚,可千重阁内却血色连天,她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首边,放眼这个她恨了一辈子的地方。
当时,她对这个人说:哥,你记住,从今天起千重阁再无魅月。
他回答说:好。
她还对他说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那时,她是真以为自己得到了自由,从此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事实呢?
事实是她又回来了,回到这个她憎恶不已的地狱,心甘做黑暗里的一滩污泥。
收起思绪,凌月儿转身婷婷袅袅地走了,紫红色的罗裙随风轻曳,所过之处暗香浮动,她伸出手,用色泽明艳的指尖抹过眼角,一点湿润被尽数擦干,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晚风拂过,将一缕话音吹散在风里。
这个世间不该再多一个魅月,所以哥,别怨我。
☆、115章吃了吗?
夜幕之下,路上的车马声、人声渐渐地稀了,家家户户的灯火如星子般一盏盏亮起,仿佛天上的光亮都坠在了地上。忽然,一道身影自檐角轻轻一点,眨眼之间就从屋檐上轻灵跃过,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向来形容优雅,如今却一点也优雅不起来了的李琴皇。
他本以为只要把他家阿玄锁在客栈里就万无一失了,所以打算先去一趟玄机山庄人马下榻的地方,再往宴春茶楼同丹弈风汇合,可谁承想玄机山庄的那些人在听说了玉无瑕没死的消息以后,居然没几个高兴的,反而拉着他问个没完没了,就像生怕他说谎似的。
然而即使他心中不耐,就算是看在玉无瑕的份儿上,总也还是得给人家几分面子,于是如此半寒暄半纠缠地耽搁了许久,等他好不容易脱身,时间已经晚了。
这倒也罢了,反正赶一赶也还来得及,可偏偏糟心就糟心在等他去到宴春茶楼找丹弈风时,店小二居然告诉他,丹大哥和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年轻公子走了!
听着店小二的描述,李惜花当场就愣住了,第一反应是他不是锁门了吗?难道门没锁好?不过后来细细一想,阿玄的房间在客栈二楼,窗户离地不高,如果这人真想离开,岂是一扇门关得住的?
于是失算的李琴皇心情十分复杂,不得不又赶着往霹雳堂奔去,结果半路上好巧不巧,正撞见看上去像是地痞巡街收保护费,实际只是出来填饱肚皮的丹弈风一行人。
大婶儿,你这橘子甜不甜啊?丹弈风路过水果摊儿,顺手摸了个橘子,问道。
那卖果子的老妇一见是一群看上去膀大腰圆还带着刀的官差停在了摊儿前,立时吓得两腿发软,说不出话来。
站在丹弈风身后的官差见状,十分狗腿地上前拿刀柄拍了拍摊儿上摆着的果子,喝道:问你话呢!
老妇惊了一跳,下意识就把常挂在嘴边的话给溜了出去:甜!甜!不甜不要钱。
真的?
丹弈风一听,心情颇好,立马把那橘子皮一剥,掰下一瓣儿丢进嘴里,结果下一秒就被酸得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大婶儿酸出了一包口水的丹弈风苦大仇深地盯着手中的橘子:你这橘子其实是不酸不要钱吧?
老妇一听,登时跪在了地上,哭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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