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坐得离窗户最近,于是说道:我去关窗。
见他起身,李惜花作为请客的人,岂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所以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没事,我来就他话还未说完,下一秒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就从窗口飞了进来。
玄霄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躲,避过这飞来横祸,但跟在他身后本想拦他的李惜花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惯性使然加上根本没想到,他来不及反应,正好接了个满怀。
窗外的鼓声霎时间止住了,这一刻万籁俱寂。
玄霄默然看了一眼这颗艳丽的绣球,然后将目光移至李惜花呆住的脸上。
绣球怎么会从窗户外飞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语。
楼下一堆人抢来抢去都没抢到的绣球,如今却像个烫手山芋被李惜花揣了个正着。他们明明只是到醉仙楼吃个饭而已,老天爷却偏偏要给他这么大个惊喜。
这惊喜过了头,那就成惊吓了。
接绣球的既然不是自己,玄霄立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淡淡道:恭喜。
李惜花则赶忙将绣球往桌上一丢,正好掉在那盆燕菜里,溅出满桌的汤水。而他前脚才拿起折扇,后脚对面的人就找上楼来,偏偏包厢的门为了上菜方便是开着的,连敲门都给省了,实在是不幸。
来人气势不凡,个个太阳穴凸起,脚步亦稳如泰山,一看便知皆是高手。玄霄瞥了一眼他们衣襟上绣着的闪电标记,微微皱眉。
这是霹雳堂的人?
霹雳堂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堂主司徒炎的一□□火霹雳弹可说是冠绝武林,其本人亦是江湖榜上有名的高手。
将眼前局势略一分析,玄霄再次将视线移到李惜花的身上,心下暗道:看来这次麻烦还不小。
而这群人中领头的是名四十左右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上楼来见了两人之后,便拱手作揖,说道:两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玄霄目光一沉,转头望向窗外,果不其然对面楼上正站着一个人,而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霹雳堂堂主司徒炎。
一旁的李惜花也是相同的反应,司徒炎见李惜花在看他,还隔空抱拳行了一礼。
李惜花收回目光,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对那位书生拱手还礼,说道:此事纯属意外,在下并非有意要搅扰贵府择婿。
他本来还想推脱说没接到绣球,不过如果司徒炎一直站在对面,说不定早就看见了他刚刚将绣球扔掉的那一幕,思及此处,李惜花只觉自己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然而他拒绝完之后,那人却仍是不卑不亢地说道:老爷说,那么多人都抢不到绣球,李少侠却接到了,说明是缘分。
霎时,李惜花脸上的笑容全僵住了。
虽然他桃花运确实不少,可还从没听说过谁吃饭都能接到绣球的,该不会是卜算子的那张乌鸦嘴,说自己最近有血光之灾?改日真该让他帮自己算上一卦,或者到庙里多捐些香油。
玄霄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说道:接绣球的是他。言下之意就是李惜花才是你们的东床快婿,没有他什么事的话,就不用跟着去了。
而一听他这话,李惜花眉毛一挑,戏谑道:萧兄,你可不能抛弃为师。
☆、042章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玄霄目光淡淡地落在李惜花身上,一言不发,而李惜花也微笑着回望玄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退让一步。
开玩笑,刚才如果不是这小少爷躲得快,这绣球砸的就是他,自己一倒霉他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俗话说得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两人这厢正寸步不让地斗着法,霹雳堂一行人被尴尬地晾在了一边,见此情形,那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爷请的是二位公子,还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闻言,玄霄侧目不语。
但李惜花作为此事的主角,自是不能跟玄霄一样做个锯嘴葫芦,况且别人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是这突然送上门来的婚事肯定是要推掉的,毕竟这也太过莫名其妙了。
让诸位见笑了。
他瞥了一眼窗外,随后收回目光,谦笑着说道:司徒堂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择婿实在是一件大事,能应邀前来接绣球的也必然是人中龙凤,而在下只不过区区一介江湖浪子,实非能与贵府千金般配的良人。话音一顿,他又十分优雅得体地躬身掬了一礼:在下误接了绣球,确有不妥,便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这一番话虽然没有直接说不去,但是拒绝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那书生听得皱眉,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若换作了其他的人,是断然不敢这么明着拒绝霹雳堂堂主的邀请的,即便是这拒绝的话说得很好听,也给足了他们霹雳堂台阶下。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琴皇,即便是司徒炎在这里,也须得给他三分薄面。
这
书生面露难色,下意识朝对面自家主子望去,而对面楼上之人应该也是早就料到了这边的情况,伸手招了一下,便有小厮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那托盘上放着两杯酒,司徒炎拿起其中一杯,一面举起酒杯,一面将声音灌注了内力,对李惜花道:只是想请李少侠喝杯酒水而已,莫非连这几分面子也不卖给老夫?说着,手腕一抖,将那杯酒猛地隔空射来。
满载着酒的酒杯飞过街市上空,速度极快,如流星过境,顷刻间便至了醉仙楼。而司徒炎的这句话是通过凝音成束的法子对李惜花一人说的,因此玄霄只见这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那杯酒,化去了酒杯上内劲的同时,杯中的酒一滴也未洒出。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不足以引起玄霄的注意,关键是原本酒杯中的酒在这种力度下,即使不洒,也必然是晃动不已,可那杯中的酒液却在这人的手中波澜不起。
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杯酒,玄霄忽而隐隐觉察到这人的内力修为比之前似乎有所提升,但也就只是个感觉,摸不准究竟提升了多少,而且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另一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惜花如果再推辞就显得太无礼了,毕竟司徒炎的武功虽然不如他,但年纪资历却比他深,更何况人家家大业大,霹雳堂在江湖中地位不凡,即便要他尊称司徒炎一句前辈也不过分。
李惜花错开司徒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回给玄霄一个无奈的眼神,旋即又转过身对着司徒炎的方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既然逃不掉,那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李惜花放下酒,对领头的人微笑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书生见此情况,知道必然是他家老爷做了什么,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惜花的处境,玄霄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心下暗叹这顿饭还真是吃得鸡飞狗跳。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倒是有些奇怪,这绣球不应该是朝下抛,谁接住了就算谁的吗?若是这样,那又怎么会飞进窗户里来的?
玄霄的疑问何尝不是李惜花的疑问,只是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也只有等见了司徒炎后,问了才能知道。
两人跟随霹雳堂一行人走下楼梯,刚一露面,原本嘈杂的一层霎时间鸦雀无声。
霹雳堂的人如此大排场地找过来,可谓是十分的扎眼,对此楼下的食客早就在议论纷纷。但等李惜花几人人下来之后,这人群却又俱都一声不吭,各吃各的,生怕是惹了什么麻烦再祸及到自己。
玄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冷冷一哂。
而一旁听了消息,匆匆从后堂赶来的赵伯与他们正巧碰上,他分明十分焦急,却还装作热切地笑着,本想上前打个圆场,了解下情况,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李惜花截了话。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司徒堂主客气,请在下与好友去喝杯水酒而已,倒是给你店里添麻烦了。
赵伯犹豫了片刻,但既然李惜花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笑道:哪里哪里,掌柜的可巴不得李公子来试她新做的菜式呐。
李惜花笑道:有空一定。说完,便跟着霹雳堂的人出了醉仙楼。
这帮人一离开,大堂内立刻就像炸了锅一样。方才那两个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诸如此类的问题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