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就等着我同意吗?就觉得我会同意吗?啊?
好大佬的姿态
萩原有点战战兢兢地看着年长了四岁、夹着烟皱着眉一下一下瞥他的松田,慢慢变得紧张:
因为小阵平看起来不像是要拒绝我的样子啊
啧。是啊,我什么时候拒绝得了你。
卷发的警官偏了下视线,微张的双唇间吐出弥漫的烟雾,遮挡了略带自嘲的嘴角。
明明说出的应该是能让萩原欣喜若狂的内容,但这样的语气,让他只感到慌乱起来。
小阵平
是混蛋吗你?!
松田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吼了一句然后重重一拳捶上对方的肩头,看出拳时候的架势以及破空的风声就知道完全没收力,但萩原没敢躲,硬生生吃了一记爆锤,疼得眉毛蹙起来嘶了一声。
紫灰色的下垂眼变得委屈兮兮。想问又不敢问。
松田收回拳头,把烟从口中夹出来,冷笑,对着面前的人喷了个烟圈:
不像是要拒绝你那蠢货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打算拒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可以答应的,嗯?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被告白虽然没有听完整,但确实算是告白没错了然后打算答应,那不就是在被告白之后变得可以答应了吗?
但萩原的脸色忽然就开始变白。
没有人会答应不喜欢的人的告白。
如果我不打算拒绝你,那你觉得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是在这样问着。
而这个问题,足以让萩原瞬间感受到巨大的近乎窒息的疼痛。心疼,后悔,歉意和懊悔。
重新活过来的他是那么庆幸,那么庆幸能够重新回到家人、朋友,还有小阵平身边。可是这是一场奇迹。奇迹的意思是,几乎不会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的死亡是实打实的。
死亡之后地球依然在转,而还活着的人也切切实实地经历过没有他的四年。
四年的黑西装,四年的得不到回应的短讯,四年定期递交的调职申请
那些让自己有信心去赌一把、变得敢于开口的倚仗,
那是名为松田阵平的男人,在足足四年的时光里怀抱着明知道只有绝望的情感而做出的行为
你做到这个地步,我放纵一下自己的猜测也没问题吧?
在决定说出告白之前的自己,这样想着,然后就那么直接地开口。
以为已经足够郑重,以为已经足够认真了,可是当对方脸含怒意地质问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打算拒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可以答应的
才忽然间意识到。
对方所有的批判都没有错啊。
轻易做出那样的发言,轻浮什么的。没有错啊。
哪怕回来之后不止一次想过我真是个混蛋,自以为已经在很心疼对方、很难受了,可是被凶狠地质问了,才发现根本还是很轻浮。
那样轻易地说出口,急切地告白,将曾经的情感和现在的无缝对接。当初的情愫,在身份也好人形态也好基本搞定、自以为可以许下安定的诺言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冲口而出了。
会被答应吧?如果你如此在意和怀念着我。
这样希冀着一个肯定回答的自己,甚至没来得及想一想,在生前一直是挚友、没有表现出丝毫逾越的家伙,如果在四年后的现在愿意回应告白
在这段自己消失不在的日子里。
你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之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怀念和继续生活?
听到重新活过来的自己完全体会不到那种心情、轻率地告白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对不起。
声音从声带传递出来的时候,才察觉到沙哑和颤抖。萩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
他没有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只是反复地、失去出类拔萃的语言能力一样笨拙又无力地重复着:
对不起。
对不起。
最擅长说话的人、永远能够找到合适言辞的人近乎失语。
松田叼着烟,看着眼前红着眼睛、像是被打湿毛发的落水狗一样哽咽着、目光恍惚又瑟缩、以至于不敢跟自己对视的家伙。
好像有点后悔。
没想把他搞成这样的,只想让这个满脸理所当然写着小阵平是我的了的家伙动动平时聪明的大脑,好好反省一下。心意也好承诺也好,说出口就伴随了责任,消失了四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前进一步,到底有没有回头看过你空缺的时间,留在身后的世界变成什么千疮百孔的样子了。然后学会谨慎一点,认真一点,该踩加速器的时候好好踩下去赶紧把危险的事情做完、不要那么优哉游哉
但其实明明也跟自己说过多少次,他回来了就好了。为什么要提这些让他难受。
自己还不是也要心疼。
啧。
把开开心心对自己告白的幼驯染搞成这副样子,自己也过分混蛋了一点。
松田扶了一下额头,叹气,把口中的烟取下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左手伸出去,拽住那个感觉马上就要泪流满面的家伙的领子,拉过来,拽低一点,让对方略略低头到合适的高度。
亲上去。
烟味。带点苦涩的醇厚。嘴唇其实也有点干燥,轻微泛起的干皮摩擦过对方皮肤的时候大概不会很舒服。而对方还在哽咽,嘴唇有点抖。理应算不上很美好的吻。
可是亲吻上去的时候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一样牢牢吸附在一起。
嘴唇碰触嘴唇,然后尝试用舌头开始入侵。萩原那家伙简直像是完全被吓住了一样,或者说更多还沉浸在愧疚难言的情绪里,明明被直接亲吻了,还是不敢动。直到被松田不耐烦地用舌头打开牙关闯进去,卷住舌头,才突然后知后觉地回应起来。
萩原回过神,就忽然吻得很急。他的手伸出去扣住松田的后脑勺,手指插入毛绒绒的卷发,把他按向自己,另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像蛇一样缠绕。萩原几乎是用力吸吮着对方的唇齿,那种急切的力度里带着说不出的后怕和渴望,巨大的自责和心疼让最善言的人也无法表达,只好在肢体动作里拼命去传达。
半长发贴到松田的脸颊上,有些微的痒。松田偏了一下头想要躲闪,却被当做是要逃跑,被按住脑袋压回来继续。
唇齿的厮磨近乎漫长,香烟的气息被传递和吞噬,然后是津液的甜。
指尖传来灼烧的痛感。松田嘶了一声,推开对方,扭头看过去才发现烟已经烧到了手指。
他两步地走到茶几旁边,把烟头按灭。然后转身,看着萩原。
那家伙眼睛里面有希冀,有不加掩饰的爱意,但也有胆怯,像是害怕松田责备他的轻率和鲁莽一样。
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松田无奈。他走过去,不是要吓你,也不是要你自责。但是有些话如果说出来,分量是很重的。承担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死,还有其他人的世界。Ha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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