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样,你们都一样。我的真心不算什么,我知道了。
第13章
离开他房间之前,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的心终于渐渐沉底了。
第二天早上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儿升起来,从西边儿落下去,日子还是照旧的。
周培深也还是一样,晨跑,健身,冲凉,做饭。昨天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痛,只是她一个人的。
他在厨房忙活,她就在窗边看起来。
表叔早就说过,这样的男人不能碰!
自律到清心寡欲,甚至冷血无情的人,通常没什么真感情。就算有,也是他丈量好了利弊才发生的计划内行为,跟这种人谈感情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以前她不懂,如今一夜之间,她全都懂了。
在周培深回头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笑,早啊!
周培深也如常地说话,早啊!面马上就好。
你说得对!她笑着说:我就是寂寞久了想要个人陪,刚好你就出现了,昨晚是我失态了,你走吧,我祝你一切顺利!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早日康复!又笑了一下,就不说再见了,应该不会有那天了。
她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时间过得很快,周培深已经五个小时没跟白真说过话了,她一直在忙,擦完这个擦那个,洗完这个洗那个。
他好像变成了空气,不管怎么在她眼前经过,她都像没看见他似的。
周培深记忆里没有过这种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在栅栏那儿想辙的时候,山坡下面小路上的三五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们抬了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穿黑白条衣服的人,他受伤了,头和手都缠了纱布,大概是受伤的驴友。
这位驴友也看见了他,短暂地视线接触之后,驴友腾一下坐了起来,可把抬担架的村民吓了一跳,差点把他扔了。
驴友激动地朝他喊,周培深!
这是周培深醒过来之后,遇到的除白真外唯一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
你别动,你别动啊!我上来找你!
驴友的声音明显比前一声高了好几个调。
欸?你干吗去啊?你还有伤啊!
这小伙子怎么不听话呐?
快点躺好!
抬他的村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担架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跑上山坡。
周培深抽完最后一口旱烟,他刚好爬上山坡,撞开木门。白真家的门不太结实,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散架。
他一瘸一拐地,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鼻子上也一道血痕,嘴巴肿成了香肠嘴,总之,看不出模样。
周培深?
驴友激动万分,激动程度就好像他不该活着一样。
周培深,真是你!你还活着他哽咽了。
你他妈的你搞什么我才参加了你的葬礼!你就跑这鬼地方来了!你你你还活着!活着!
他忽然捂脸,哭了,尽管他哭得很克制,但还是出声了。
你
周培深才说一个字,就被他一把抱住,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
周培深被他抱得打晃。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多久?
你死多久我就找了多久。
他果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我死了多久?
半个月,我们班级群里说你死了,我还去参加了你的葬礼。
我是怎么死的?
车祸,撞得都看不出人样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好端端地在这?死掉的是谁?
我们是同学?
这种诡异的对话终于让这位驴友感觉出了不对劲,你说什么?
我们是同学?
驴友看着他,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周培深没回答,驴友也半天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驴友不高兴了,周培深你是在逗我玩吗?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搞什么?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你
驴友看着他,眼神渐渐变了,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看得人发毛,像换了个人。
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就是个形容的意思,你还认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变形计呢,眼神,气质,全变了!
他又往他手上看,刚才我就想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还抽旱烟。
周培深又得到一个信息他原本不抽烟。
你先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周培深招呼他到石桌坐下。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和我什么关系?
驴友看他没完没了,有点没耐心了,你搞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全天下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在这躲清静,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你倒审起我来了!
你先回答我。
我草,你们这些人真他妈有病!行,我,张巍,你发小,行了吧?
张巍?发小?
一点印象也没有!
既然我死了,为什么跑出来找我?
张巍终于被他激怒了,周培深你问的这是人话吗?你看我摔成这样是不是挺好玩儿啊?
周培深琢磨了一下,凑近了。张巍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吓得往后挪了一下屁股。
欸,你干嘛?
你看看我。
我我看看你。张巍茫然重复道。
我是谁,你好好看看。
你你你不是周培深么?
你再看看。
我再看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啊?张巍又炸了。
看我!
我看你呢!
仔细看!
仔细看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搞什么啊?
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你没完了是吧?
张巍忽然恼怒,腾一下站起来。
回答我!
周培深!你有病吧!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跟我玩儿什么呢?
别人都希望你死,只有我觉得你不可能英年早逝,满世界找你!
别人都希望我死?
你死了你的钱就是别人的了。
这个逻辑也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傻,我就是臭记性好,上赶着记着你十年前跟我说的话,有生之年要到旺民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看。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