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乐瑾沉重万分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秦岁铭肯定还要继续问,所以一副不合作的样子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说:别管我,你先开车。
他刚转过身没一秒钟,秦岁铭就掰着他的肩把他转回来,他低声地哄着:谁惹我们家瑾宝了,让你那么不开心?
纪乐瑾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住到秦家的时候,就是最爱哭的年纪,碰到屁大点小事都要哭着来找他。
长大点之后纪乐瑾依旧娇气,但稍微好一些,最起码不会擦破个皮就哭着来抱他大腿,可碰到事还是倒豆子一样跟他讲。
纪乐瑾差点要把事情经过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憋了回去,他推了推秦岁铭的肩道:你先开车,我不想讲。
车里哄人也不大方便,纪乐瑾今天下午没课,秦岁铭是抽空过来把他接去公司的。
他见纪乐瑾实在不想说的样子,勉强压下自己起伏的情绪。公司也不远,他先开车带纪乐瑾一起回去。
秦岁铭把人领到办公室,他身边的助理对纪乐瑾多多少少有点眼熟。漂亮的女助理能把恨天高的高跟鞋穿得无声,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甜品放到茶几上,冲纪乐瑾笑了下。
她直起身,刚想要跟秦岁铭提下下午会议的事情,秦岁铭却朝外摆动了下手,示意她先出去。
纪乐瑾现在心情倒是冷静了下来,只不过表情还是恹恹的,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没平时闹腾得活蹦乱跳的样子。
这些甜品不喜欢吗?秦岁铭在他旁边耐心地问着,那我让人再去给你买一点?还是要吃其他东西?
他看纪乐瑾摇头,继续问道:那要不要喝奶茶或者咖啡,或者要不要我把美美接过来陪陪你?
秦岁铭蹲下身,他盯着纪乐瑾自己无意识鼓起的脸颊看了会,伸手去拉他的手道:那
纪乐瑾却是触电般地甩开了他的手,不仅如此,他还一下子跳起来狂奔地往办公室里配备的洗手间跑。
里面的水声哗哗响,纪乐瑾搓洗着自己被楼野碰过的手腕,他一抬头就是镜子。
纪乐瑾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澄澈,每次情绪一有点激动的起伏,就很容易泛红。
秦岁铭!
镜子里照出来了跟过来的人,纪乐瑾憋不住的情绪翻涌而出:过来帮我洗下手!
秦岁铭拉过他的手,他先把冰凉的水调热,没有先问,反而就着温温变热的水细致地帮纪乐瑾洗手。
他的手掌与手指以前经常牵着纪乐瑾,从他走路都走不太稳的时候就拉着他,给了纪乐瑾强烈的安全感,他眼角的绯红终于一点点褪去。
秦岁铭的掌心全全包裹着纪乐瑾,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纪乐瑾心虚起来,他先小声地说:那我说了之后你不可以骂我,也不可以打我。
秦岁铭拿毛巾给他擦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他顿了下道:你先说。
你先保证。
嗯。秦岁铭帮纪乐瑾擦干净手也不松手,趁着他没有什么反应,他捏着纪乐瑾的手心里的软肉应下来,不骂你也不打你。
就是纪乐瑾绷着声线,他不想讲那么多细节,长话短说着道,楼野给我表白了。
他垂着头,所以看不见秦岁铭的表情,也忽略了骤然挤进他的指缝,与他紧紧十指相扣着的手。
我不反对同性恋,因为这是他们的事情。纪乐瑾心烦意乱地说,但我真的接受不了男生跟我表白他还莫名其妙地把你扯进来,说能像你一样对我好。
第14章试探一下
秦岁铭好一阵时间没有说话,他黑得纯粹的眉眼凝视着纪乐瑾,他举起与纪乐瑾相牵着的手,问道:他吓到你了吗?
碰了你哪里?手指还是手心?
纪乐瑾只要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抓了下我的手腕。
秦岁铭反手圈住了他的手腕,指腹在他的腕骨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笼罩着抹去什么印记。
他碰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恶心吗?
说实话有一点点。
那我呢?秦岁铭一瞬不眨地继续盯着他,我这样碰着你你会恶心吗?
纪乐瑾下意识地摇头。
不会,一点也不会,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只有豆丁大点的时候他喜欢跟秦岁铭要亲亲抱抱,长大以后也依旧会有肢体接触。
这些纪乐瑾全部都觉得正常,就算现在秦岁铭与他十指相扣着,他也认为这是在安慰他。
但秦岁铭好像太用力了,纪乐瑾感觉手指有点疼。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岁铭的脸色,小声地嘀咕道:你让我离他远点肯定是看出来些什么,那你不能直白告诉我吗,你告诉我我肯定离他远了呀。
秦岁铭早知纪乐瑾在骗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那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不仅如此,你还骗我跟他没联系了。
不是都说了不骂我也不打我的吗?纪乐瑾理亏,声音都小了许多,我都被吓到了,怎么还要跟我生气?
虽然多半是他自己找的。
秦岁铭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纪乐瑾踉跄着走了几步,被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他试探性地伸出脚去碰了碰秦岁铭的皮鞋,问道:好吧我是不该骗你。
秦岁铭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距离感,他微垂着眸,就这样自上而下地盯着纪乐瑾,眼底的光黑沉沉,像是台风天前的积云。
你真生气了啊?
小时候的时候就这样,每次秦岁铭真正生气的时候,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等着纪乐瑾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僵持不下的时候,秦岁铭先是低头瞥了眼靠在他脚边的球鞋,他终于开口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以后不要骗我了。
秦岁铭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低几度,他重新在纪乐瑾的身边坐下。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马卡龙,送到纪乐瑾嘴边。
这次纪乐瑾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张开嘴吃。
秦岁铭的声音心平气和到像是一点也没有生气:那以后不可以骗我了。
纪乐瑾好小声地应:嗯
他是没有良心,但脑袋灵光,知道谁对他好就在谁前面任性地耍小脾气。秦岁铭确实是事事为他好,他为纪乐瑾操过的心比他为自己要多得多。
秦岁铭是唯一一个和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又能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
纪乐瑾乖起来的时候确实很讨喜,眼尾垂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人,理得干净的刘海耷在额前,淡色的唇微微张合,看起来非常无害。
他的脸真的具有一定程度欺诈性,纪乐瑾举起手,声音闷闷地保证道:以后真的不会骗你了。
纪乐瑾在秦岁铭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
因为道不明的内疚之情,他把自己和楼野之间那些屁大点事都抖了个干净,从怎么在学校碰面的开始,讲到怎么熟络,最后把今天上午的表白都交代干净。
秦岁铭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道:把楼野的微信删了。
啊噢。
纪乐瑾点开好友页面的时候犹豫了下:不过他也给我当了好长时间的跑腿
没关系。秦岁铭看着屏幕里三句冒出的一个瑾宝,他无声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最后维持着正常音调道,我会补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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