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颖问了他要去哪里,最后还是把他送回了酒店。她这次没下车,但还是降下车窗跟纪乐瑾说了几句话:心情不好也不要一直待在外面,早点乖乖回家。
纪乐瑾总觉得傅颖身上有种熟悉的亲近感,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因为什么。
这要追溯到好几年前的中二时期,也是他脾气最臭、最不懂事的时候。我行我素、完全把别人说的话都当耳旁风,秦岁铭都忍不了跟他吵过几次架。
他那个时候喜欢上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知心姐姐。知心姐姐知书达理,什么东西都懂。说话温温柔柔,每天问他哪里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知道他怎么不开心之后,知心姐姐又给他排疑解惑。纪乐瑾本来以为自己要开始一场春心萌动的网恋,知心姐姐却突然消失了。
纪乐瑾难过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循环了一百遍许嵩的灰色头像。
时间久了之后他也淡忘了这件事情,初中时候做的蠢事也变成了不想提及的黑历史,现在蓦地回想起来倒有些怅然若失。
知心姐姐比他大六岁,现在算起来可能都已经结婚生子。
大六岁正好跟秦岁铭一样大。
纪乐瑾想着想着又想偏了,他把窗外打开吸了好几口冷空气,他觉得自己还应该找点事情做。
他解除飞行模式,给顾森木打了个电话过去,扭捏地道:喂,你在哪里,我能不能过去找你?
干什么?
上次带纪乐瑾去酒吧这件事情已经给他留下阴影,他警觉地道:我在家里。
纪乐瑾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听到的呼啸风声是什么?
快点,告诉我。纪乐瑾催促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妈你又偷偷跑出去玩了。
你他妈的顾森木憋了口气,把地址报了出来,在城东那个赛车场,你又不会开,过来干什么?
你管我过来干什么?
嘟
纪乐瑾挂电话永远那么快,顾森木听着忙音心里格外气不过。他一时冲动,同时也为了保险起见,直接给秦岁铭打电话告状道:秦哥!瑾宝要跟我们去飙车!
电话传过来的呼吸声有点失真,几秒之后,顾森木才终于听到秦岁铭的声音,冷得都快要掉渣:在哪里?
顾森木听着他的声音,敏锐地察觉到点不对劲,他突然有点后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在哪里?
秦岁铭又逼问了一遍。
城东那边那个
嘟
又是一阵忙音,顾森木这次敢怒不敢言,他有一种直觉,他总觉得纪乐瑾这次真的要遭殃了。
可能是心里愧疚,顾森木在纪乐瑾评价他改装的车丑时也没有什么意见,还点了点头赞扬道:你说的对。
赛车场的路灯并不亮,但停靠着的车全亮着大灯,照明了漆黑的赛道。纪乐瑾裹紧自己身上的外套,抬脚踩了踩身前的破轮胎:你今天怎么不跟我抬杠了,很奇
哗
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的车打方向盘的时候掀起阵风声。开车的人速度太快,刹车太急,在地上留下两道刹车印。
秦岁铭从车上走了下来,用力地摔上门。他常开的车是辆黑色的越野,样式凶悍,像是只脱笼而出的野兽。
无论四季,秦岁铭穿的最多的颜色就是黑色。
他挺拔的个子撑得起这车,秦岁铭站在逆光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人辨别不出他的神色,可是谁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慢条斯理,但又不如往日般从容镇定,像是把自己强压在失控的边缘,听得人心头猛然一跳。
秦岁铭沉着声音,像过来索命的活阎王。
纪乐瑾,过来。
第20章难道又要像现在一样哭那么惨
纪乐瑾从看到熟悉的车身起,他就想逃。明明是他自己的脚,但却仿佛在跟他作对,不会往后跑,也不会往前走。
直到手腕被人掐住,纪乐瑾才陡然回神,他拔腿就要往后撤。秦岁铭从后面直接环住他的腰,把人一提抱了起来。
烟味与古龙香水混在一起,纪乐瑾特别熟悉的味道笼罩住他。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秦岁铭就已经拖着他把他塞回车里。
砰
门一关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与声音,只留下他与秦岁铭面面相觑着。
咕咚。
纪乐瑾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响亮,他的心吊在嗓子眼,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离得挺近,纪乐瑾这时候才看清秦岁铭的脸。
没有一点笑意,眼神阴沉沉,盯得纪乐瑾越发心虚。他不敢与秦岁铭对视,不自在地躲闪了下视线。
他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当然不应该知道你在这。秦岁铭的声音明显压着怒气,我给你打多少个电话,发多少条短信你都不接,知不知道我从昨天晚上开始找你到现在?
我先在你家等了一晚上,纪咏泽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赶过来,结果你人呢?
出门你都不知道跟家里人说一声,还要让别人兵荒马乱地找一阵?
纪乐瑾下意识地顶了句嘴:我都多大了
对啊,你都多大了,做事情还那么不着调。
秦岁铭当真是被气笑了,不过找到人也算是安下心来。他忽然把纪乐瑾的手拽了出来,然后强迫他摊开掌心,打了下他的手心。
疼!纪乐瑾顿时挣扎起来,他现在完全忘却烦恼,费力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你没事打我干什么?!
疼吗?秦岁铭反问道,我也很疼。
他的语气越冷静,反而越吓人。秦岁铭又往他的手心上打了一巴掌,纪乐瑾的手心也嫩得狠,打两下就泛红。
怎么就没事了?
陈博涛说几句话就把你吓走,我怎么找你你都躲着我,结果转面就跟才见过几面的傅颖跑路?
怎么了,有那么怕我?
知不知道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睡过,一直在找你?是不是我今天不找到你,你还就不准备出现在我的面前,要跟我一刀两断是吗?
我在外面找你急得像什么,你倒是非常潇洒。
他连着好几个质问,堵得纪乐瑾说不出话。秦岁铭蓦地松开手,纪乐瑾被他捏着的那圈腕骨都留下了明显的指印。
纪乐瑾这下不敢喊疼了,他只敢无声无息地抬起手,悄悄地吹自己火辣辣的手心。
他现在严重怀疑秦岁铭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小孩,不然怎么还像教育小朋友一样打他的手心?
谁会打喜欢的人手板啊?!
车速过快,冷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刺了进来。纪乐瑾把拉链拉到最顶端,还是没忍住,偷瞄着秦岁铭小声地说:好冷。
冻死你算了。
秦岁铭的语气照旧冷冰冰,不过倒是把窗户关上了。纪乐瑾很少见秦岁铭这个态度,他反倒先委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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