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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琅掌权这些年,仗打的紧凑,却从未动用人兴建过庙宇宫阙,反倒一连闲置了北齐数座神庙,遣散了不少侍者。宫中的吃穿用度也极为简单,轻徭一词,他比自己理解的透彻。

可惜此事不能从朕口中提出。

往常这样的事,谢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和朝臣们据理力争,如今没了这人,单单一个汪海东还是不够。

谢相迎挑眉看着凌琅,这事确实不能从凌琅口中提出,轻徭就算了,只一个减税能叫各地里安生的王爷连夜把折子上到兴盛阁去。

凌琅看着谢相迎在灯火下认真思索的样子,心下一时喜欢的紧。这人的眸子清澈十分,披着外袍乖乖靠在坐榻旁低眉思考计策的样子,像林间的小狐狸一般。

见谢相迎时不时换个姿势在矮桌上,凌琅从身后取了一个棉花塞的方枕给他。

谢相迎把那方枕放在腰后,抬眸看了烛台上燃了一半的蜡烛一眼,心道这会儿正经事也该说完了,这人怎么还不离开。难不成还想让他一个敌国细作,去上折子推行什么无为而治么。

我困了。

谢相迎拿在凌琅手心儿里写了三个字,早上起来的早,这会儿他脑子迷迷糊糊的。

这三个字是逐客令。

凌琅见谢相迎脸上有倦意,也舍不得让他再受累。他起了身,想要离开,却始终没有转身。

谢相迎定定看着凌琅,那茫然的眼睛,就好似再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你不留朕?

凌琅还是问了一句。这话他三年前就想问,却到三年后才问出来。倘若谢相迎想留他,他一步也不会离开。

这话让谢相迎听着想笑,哪有留不留一说,全看凌琅想不想罢了。这整个北齐,哪里有能拒绝凌琅的人。

凌琅见谢相迎垂眸,似有意回避,正想着怎么留下,蓦地只听屋外响了几声惊雷,片刻之间那雨声便盖住了炭块被烧裂的的声响。

下雨了,相迎要让朕淋雨回去吗?

凌琅含笑看着谢相迎,那笑容带了几分苦涩。他知道谢相迎舍不得,他从来都舍不得。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在盘算自己,唯独谢相迎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他的帝师心思是那样简单,又直白。

凌琅问完,谢相迎心下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他起身从内室拿了蓑衣斗笠出来,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凌琅,凌琅却没有接下。

朕想留下。

凌琅的话在昏黄的灯火下沾了几分暧昧,让谢相迎心下也泛了些涟漪。

他说的留下,仅仅是留下过夜么。

谢相迎低头看着手中的蓑衣。凌琅这么养着他,是想为自己添一个知情达意的男宠吧。他将自己当做凌琅的帝师,当做为凌琅解惑的太傅,可是凌琅却将他当成张念汝的替身,当作供人取乐的男宠。

人活着的时候辜负他的真心,死了却要找什么替身,如此自欺欺人的一往情深,实在可笑。

思及此处,握着蓑衣的手攥了一攥。谢相迎冷冷看了凌琅一眼,没有犹豫,抬手将蓑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相迎

凌琅话未说完,谢相依已带上斗笠往屋外去。

你就这样想离开。

凌琅拽过谢相迎的腕子,将人堵在门上。

谢相迎垂眸,不去看凌琅的眼睛。

凌琅看谢相迎始终愁眉紧锁,一颗心沉的厉害。这个人对周旋笑,对红玉笑,甚至对不认识的侍者也能笑出来,唯独在自己面前愁眉不展。

这个人三年前就想着离开,如今好不容易再相逢,却还是不愿留下。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谢相迎留在他身边呢。

朕不会再让你走。

凌琅眸中是谢相迎从未见过的执拗,让谢相迎有一瞬间都怀疑这样坚定的句话是说自己听的。

谢相迎想说自己不是张念汝,可许久不曾对着凌琅说话,让这三个字说的格外费力。

你想说什么?

凌琅有些着急,谢相迎含着烛光的眼睛,分明在告诉自己他委屈的厉害,可是他就是不说话。

谢相迎攥着拳头,攒着力的腕子在与凌琅的手抗衡。在挣脱凌琅束缚的那一刻,凌琅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凌琅愣了片刻,却见两行清泪从谢相迎的脸颊滑落。

他的神情依旧,唯独这泪出卖了自己。

谢相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凌琅面前落泪。更不愿承认自己是北齐数万万人中最普通的一个。

他救不了自己,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心口处蓦地疼起来,如刀噬骨,一寸寸都剜在骨肉上。

谢相迎捂着胸口,身子失去支撑,靠着门缓缓滑落。

痛到极处,人昏了过去。

谢相依!

凌琅唤着怀中人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每见一次相见,谢相迎的状况都会更糟一些。

三年前太医验过谢相迎的尸身,说是怒火攻心加重心疾,暴毙而亡。这人在他北去之时,还满心欢喜地筹划着帝后大婚,为何会突然怒火攻心,他究竟在死之前见了什么人,又听信了什么谗言。

凌琅的眸子冷的厉害,一如冬日锥心刺骨的风。

.

长夜将烬,人却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混沌。

趴在榻上的红玉感觉到身侧有动静,瞬间从梦中惊醒。

谢相迎的眼眸微动,似有梦魇般,一双手在空中划了几下。

红玉握住谢相迎的手,连声道:公子莫怕,奴才陪着您。

几声公子让谢相迎猛地睁开眼睛来,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神空洞的厉害。

公子,我是红玉。

红玉紧紧握着谢相迎的手,谢相迎却始终失神般没有任何反应。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即刻推门而入,却是孙良玉带着郎中过来。

红玉的眼泪一串跟着一串落下,她跪在地上,对孙良玉哭诉道:总管快让太医看看,公子这是怎么了,醒过来就不认识人了。

孙良玉抬手让那郎中过去。

郎中坐在榻边,翻了谢相迎的眼皮看了又看,紧接着拉过人的手把脉,许久才道:这位公子像是受过什么刺激,神智受了损伤,这才有此征象。

你放屁。饶是孙良玉是个读书人,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指着谢相迎道,他一个细作,日日在清净斋,只见过陛下,能受什么刺激。别以为你救过陛下的命,就能胡言乱语。

那郎中闻言,蹙了眉道:在下行医三十余载,从不会说谎,总管不信,找宫中的太医来再看便是。

孙良玉没什么话说,这人是凌琅从西云带回来的救命恩人,虽来路不明,却暂时惹不起。他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道,那就请杜郎中好好为这位公子治病吧,陛下说过,杜郎中妙手回春,必然能治好这心病。

郎中垂眸,不再看孙良玉的脸。

孙良玉冷冷看了榻上的人一眼,道:你的花样还挺多,就接着装吧,看能到几时。

这一个细作,已经让他来回跑了多日了,眼下朝臣争的厉害,凌琅还有要事要做。花费这样大的心思在一个细作身上,实在荒唐。

孙良玉说罢了话,又恢复平日的神情,拂袖往殿外去。

待殿中只有红玉和郎中,那郎中才又看着谢相迎道:公子可还记得我,我是杜之孝,您在西云时让我照顾过一个人,还给过我几锭金子。

他说着从怀中的暗袋取出两锭金子来,那两角尖尖的菱角状金子正是出自燕国。这些金子除却买贵重药材,剩下的杜之孝分文未动。

谢相迎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才摇了摇头: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杜之孝看着谢相迎茫然的神情,眸中满是惋惜。这人分明救了凌琅,却为何被凌琅吓成了这样。

公子一定记得奴才,奴跟了公子十数年了。红玉拉过谢相迎的胳膊,原本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睛,在看到谢相迎冷漠的眸子后渐渐暗淡下来,公子

红玉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凌琅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姑娘莫要着急,既是心病,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杜之孝劝红玉,也是在劝自己。打从凌琅从西云带他回来,他便知自己在那边陲医馆的安生日子不会再有了,只是没想到,还能遇到谢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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