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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糖雪球啊(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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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吐献血,心口作痛,这前任宗使的病,可与自己的有个七八分的相似。

他早知自己这病不似寻常的风寒,如今看来,不像是先天有疾,倒像是被人投了毒。只怕那人在利用自己的时候,一早就做了灭口的准备,只待大功告成。

谢相迎从内府出来时,整个人怔怔的。

春日夜,凉风习习,月朗星稀。

本是可以细细欣赏的美景,此刻却全然看不进心中。

路过司衣鉴时,有几个宫人嘻笑打闹,蓦地撞在了谢相迎的身上。

新制的衣裳散落在地上,宫人们一边喊着恕罪,一边将衣裳拾起。

谢相迎看着地上鲜红色的锦衣,问他们道:这衣裳做给谁的?

小丫头笑道:良玉总管吩咐做的,样式不满意,还要细细改了。

良玉让做的。

谢相迎低头看那被捡起来喜服,这样式确实像自己给凌琅做的那件,只是看起来用料更为华贵些。

几个丫头行过礼,带着衣裳往殿内去。

谢相迎看着喜气洋洋的几人,总觉得凌琅在瞒着自己在安排什么事。

原本要往通幽殿的人,蓦地停下了脚步。

谢相迎带着令牌悄悄出宫,从将军府牵了自己的马,驰往八重宝塔。

初春时节的风带着寒意,冷风从鬓边而过。马蹄踏在未绿的草地之上,四溅起枯草上沾染的夜露。

身下的马在暮色中狂奔,凌冽的风让人格外清醒。

谢相迎的目光向前,一直到八重宝塔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谢相迎停下马,看着眼前快要耸入云霄的宝塔。

他纵身从马上跳下,不会下马的人,没有人接着,总是会摔到自己。

谢相迎忍着痛从石头渣上爬起来,往塔楼中去。

八重宝塔虽名为八重,却比八层要多上几层。

塔楼的顶层是北齐的神殿,谢相迎从第一层往顶层走去。上元夜那日是凌琅带着他上来,今日是自己爬上来,在走到最后一层时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要脱去。

谢相迎停下脚步,平复气息,才往神殿外去。

他走的极慢,就仿佛外头有什么人在等待。

借着夜明珠的光,谢相迎终于找到神殿的出口。

几步之隔的地方,是穿着一席红衣背对着他坐在栏杆上的少年。

金冠束发,背后的长剑上,随风而荡的,是穿有雪白色落月珠的同心珞。

修长的腿随意垂着,他的手托在身下的栏杆上,仰头看着夜幕。

明艳又孤寂。

他像是被众星围捧的月,可偏偏又泛着最为清冷的颜色。

谢相迎将夜明珠收回袖中,掩住光芒,静静站在神殿内。

四面是透风的窗棂,只要一个回眸,便会发现彼此。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红衣上,目不转睛。

他想象过很多次凌琅穿上这身喜服的样子,却不曾想是如此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呜呜

第37章他会让谢相迎看到一场满是红绸的大婚

谢相迎想上前一步,却又觉得这一步格外沉重。

只要踏出神殿,几个精心维护的身份就会被发现。

因为净水林一事,这些年来他总躲着凌琅。

凌琅对帝师谢尹的重视,他大概明白,但身为帝师,他同时又在为凌倾允委屈。他怪凌琅的冷漠,怪他为何偏要束手旁观到最后一刻才愿意出手,可当他是帝师时,这些话又不能诉之于口。

他活的如此纠结而又别扭。

朝堂上与凌琅针锋相对的摄政王是他,通幽殿处处为凌琅绸缪的帝师是他。就连上元夜在八重宝塔,与凌琅一同祈福的人也是他。

他从来都是别人,可偏偏他有自己的感受,无法事事分明,做不好那个别人。

那日凌琅问他帝师心中所愿,谢相迎只能告诉他帝师所想,却不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求。数年来以旁人的身份活着,让他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胸中涌动着一团火,那团火驱使着他不顾一切策马而来,来到和凌琅一同祈愿的地方,遇到这个身穿喜服的少年,却并未告诉他,接下来应当做什么。

谢相迎定定站在漆黑的殿内,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来。他抬手将发间的并蒂花簪取下,放在神像之后。这个簪子是凌琅送给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帝师谢尹的。他喜欢这份礼物,却不喜欢那样唯命是从的自己,那是卓萤给予他的人设。

谢相迎眉目微垂,看着那纤细的花簪,重重吐了一口寒气。或许应该尽快完成任务,无论是病死,还是最后死在凌琅的刀下都无所谓。他不愿像现在这样,明明被割裂开来却又要黏连在一起。

他想要为自己而活,想要说出自己心中的喜憎与期盼。

谢相迎回过头,终究还是没能踏出神殿。

人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几步路走的格外慢,他回眸望着低垂夜幕下的少年,而后毅然转身,匆匆往楼下去。

寒冷的夜风从脸颊刮过,谢相迎没有回宫,而是调转纵马头往北苑去。

在这个夜幕下空无一人的猎场,纵马驰骋,一个人感受静无边的静谧和孤单将自己慢慢吞噬。

说来可笑,他身在北齐最繁华的都城和最奢华的宫阙,可却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

用旁人的身份,说着应该说的台词,不能表露心迹,更不能信任一人。

他曾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不顾一切为凌琅效力的决心。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像个置身六界之外的孤魂野鬼。

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救世主来渡他。

人从马背上跌落在沾着露水的草地,谢相迎看着天上的月,突然痛哭失声。

.

公子,该喝药了。

恍惚之间听到红玉在对自己说话。

心口隐隐作痛,却不似从前那样不可忍。谢相迎的味觉极为灵敏,尽管未见要药方却也知道药草的种类和用量在明显减少。

减量是病情向愈的征象,这孱弱的身子还挺能撑,估计要长命百岁了。

谢相迎缓缓起了身,坐在榻上看着殿内忙进忙出的丫头。

红玉将药碗递过来,眼睛红的厉害。昨日谢相迎一夜没回来,晨起回来时,衣裳是破的,人是丢了魂的,实在让人心疼。

不要为我担心。

谢相迎费力道了一句,他此刻最害怕的是自己假死那一日,这个小姑娘会为他落泪。红玉从十三岁的时候跟着自己,谢相迎舍不得她落泪。

公子快些喝药吧,喝完再睡一会儿。红玉提醒道。

谢相迎点了点头,问她道:昨日,陛下可曾来过。

并未,陛下忙着边塞之事,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不止是凌琅,就连谢相迎也是。除了晚上见一面,早上见一面,其余的时候都见不到人的。男儿志在四方,他们是身在后宫,却心在前朝的人。留不下,也见不到。

红玉咬了咬唇,对二人这样的夙兴夜寐的日子突然有些羡慕。

榻上的人又咳了几声,红玉接过药碗将帕子递过去。她是跟着谢相迎最久的丫头,体贴又细心,谢相迎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体会其中的意思。

谢相迎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

红玉闻言,脸红了一红道:奴哪里都不去,只留在公子身侧。

那怎么行,会变成老姑娘。谢相迎调侃她。

红玉笑道:奴被卖到将军府的时候是六岁,本以为一辈子都是端茶递水的命,是跟了公子才明白,原来女儿也可以读书识字,喜怒哀乐可以为人所知。若是去旁人那里,可没有这样的际遇。

人心可以感知,红玉能看得出,谢相迎待人亲和,绝非因为身处高位对寒微人家的怜悯。不奉承权贵,不轻贱百姓,他的心比真金更真。

那就不离开。

等他走后,就把红玉安排在谢恒云身侧,恒云虽孩子心性,待人却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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