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迎对柴弈的鼎力相助并不感兴趣,这竟胜国即便吞并乌徕国,也还是个弹丸之地,能有多少兵力来倾力相助。只怕这雪再下上几天,连粮草都是问题。
摄政王果然聪明,洛林郡与我竟胜相邻,事成之后,本王只要洛林。
洛林。
这人倒是会要,洛林良田数万,漫山遍野皆是前司农院使所修的梯田。南浔北洛,眼下浔阳水患,再让他双手奉上洛林郡,北齐可不剩什么好地方了。
谢相迎看着面前的杯盏淡淡道:谋朝篡位,落的是千古骂名。
千古骂名又如何,若是您上位,史书工笔还不任意改写。江山美人都在一念之间,摄政王正当壮年怎么总想着身后事。
柴弈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姜献渔,姜献渔会意走到谢相迎身侧坐下。他张开胳膊,身侧站着的俊秀少年直接坐在柴弈的腿上。人依偎在柴弈的怀中,如玉的手从案上捏过一只果子放进柴弈口中。
白花花的胸脯敞开着,好春光一览无遗。
谢相迎早听说男风在这个时代颇为盛行,如今亲眼看见,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倒不是因为男风,而是觉得一国之君白日宣淫实在不妥。
姜献渔规规矩矩在一旁坐着,眼眸盯在地上,不敢打转。
柴弈看这个人不会做事,抬手敲了敲桌子以作暗示。
每每有柴弈看得上的贵族到来,姜献渔都会被派去侍奉,这是他作为战俘的宿命。
姜献渔听见声音,抬眸看了谢相迎一眼,骇人的面具下是极为好看的薄唇。听说北齐的摄政王早年间被大火烧毁了容颜,才以面具示人。看脸上恰到好处的唇形,想来此人之前也是个俊朗的男人。
感觉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大腿之上,谢相迎整个人顿时僵住。
在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之前,谢相迎抓过姜献渔按在自己腿上那只软若无骨的玉手。
姜献渔颇为羞涩地与他对视。下一刻,谢相迎把姜献渔的手狠狠一丢,理了理腿上衣袍的褶皱,又恢复了方才的坐姿。
不必委身于人是好事,但被谢相迎拒绝,姜献渔心下有些别扭。
一切动作在桌下进行,柴弈见二人仍板板正正坐着,只当姜献渔身上的傲骨又钻了出来,不肯做事,正盘算着怎么处置这人,一旁有内侍从屏风后过来,递了一张字条给他。
柴弈看过字条,随意揉了一把塞入袖中,启唇道:摄政王好生思量,本王不急于一时。既来到我蒹葭城,不若多留几日,再看一看我竟胜风光。
谢恒云在何处?
谢相迎没忘记自己此来竟胜的目的,他不关心什么蒹葭风光,只记挂谢恒云,他要确定此刻的谢恒云还活着。
柴弈本以为一个谢恒云微不足道,估摸着请不来人。没想到黎昀那小子果然神机妙算,虽没钓到谢相迎,却把凌倾允这么个大鱼引过来了。
也不知这谢恒云到底有什么魅力。
摄政王莫要心急,且住一日,明日一早便会见到此人。
谢相迎听柴弈这意思,是不打算放他走了。这鸿这门宴想要回去,看来不太容易。
谢相迎起身,殿外蓦地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这关雎宫外必然已然重兵围困。
摄政王执意回去,不会在等着那小皇帝的人来接您罢。
柴弈笑了两声,
谢相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凌琅不会派兵来接应他的,这孩子能下旨送他过来,必然能预料到这样的结局。自己若死在蒹葭城,他正好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眸光微沉,谢相迎的手落在袖中的铃铛上。吩咐完卓萤切莫轻举妄动,谢相迎干脆答应柴弈再细细思量此事。
柴弈见谢相迎服软,心中一时傲的很。心下对北齐摄政王留存的几分畏惧全然消散。什么活阎王,不过就是个纸老虎罢了,瞧这人束手无策的样子可真让人觉得可怜。
他的目光从上扫到下,站着的人一身玄衣,把高挑身姿勾勒的恰到好处,尤其是这腰,真真是细到人心坎里。面具也不好好带着,还留下那么一张勾人的薄唇。柴弈突然有些好奇,这半遮的面具之下,曾经是怎样俏致的一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彼时的相迎还以为大部分人是直的
第26章盛行到他头上
站在殿上的人,还不知自己早已成为某人肖想的对象。
谢相迎暂且答应,柴弈即刻吩咐手底下的人,把谢相迎安置在关雎宫不远处的朝玄殿。
内侍带着谢相迎往关雎宫外去。
殿外的雪大了几分,谢相迎看着覆了银妆的宫阙,许久不曾言语。
便是谢家小公子谢恒云落难,凌琅都能不畏路途遥远,亲赴军营。也不知这摄政王被困,凌琅会不会有一瞬间念及叔侄之情。
眉间片片凉意钻进人心,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希望不是最后一场。
.
入夜,谢相迎从卓萤的千里传音中得知几人已歇在驿馆后,便一直没有入眠。
谢相迎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北齐人,但如今身在他乡,每一次闭眼都让他无比不安。
夜色寂静,初冬时节连蚊虫的声音都没有。
谢相迎坐在石凳上静静看着漫天不会说话的星。
他的目光时而在天,时而又落在远处的被雪压折的竹子上。
耳畔穿来踩雪的吱吱声,谢相迎转头,大门外一个高挑的身影乘着血色踏雪而来。
借着殿外幽微的灯笼,谢相迎看到那了那双带着些蓝调的深邃眼眸。
云郎。
谢相迎下意识唤了一声,待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他现在是摄政王,哪里会知道一个东陵国侍卫的名字。
黎昀听见谢相迎还记得自己胡乱编的名字,心下吃了棉花似的软成一团。
在下云郎,乃是黎昀太子的侍卫,见过摄政王殿下。
像没听到谢相迎方才唤的两字,黎昀假模假样地照旧行礼。他垂眸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人,雪花落在谢相迎的发间,飘进毛茸茸大氅围着的白皙脖颈上。
这人刚进关雎宫时,一身肃杀之气把自己伪装的也还算不错,只可惜年纪小火候不到,不懂慎独,一单自个儿待着,身上的狼皮就挂不住了。
雪落无声,人亦然无声,此刻的谢相迎像一副宁静而美好的画儿。
黎昀很庆幸,庆幸那北齐那小皇帝是个懵懂的孩童,不然这么一个人,又怎么舍得他出使别国。
是黎昀太子派你来的?谢相迎问了一句。
慕轻州和周旋说的没错,竟胜一个身处极地的小国敢这样大胆的扣人,背后一定有黎昀撑腰。这位太子殿下很聪明,随随便便就取得了东陵王和竟胜王的信任,若是放任不管,日后必然是一位劲敌。
黎昀浅浅勾了勾唇: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与竟胜王差不多,只是,殿下可以不要洛林。
不要洛林,那要什么。
谢相迎静静盯着面前的人,东陵国地方不小,确实不一定看得上寒冷的洛林郡,黎昀是个极聪明之人,想必比柴弈要的更多。
黎昀没有急着回复谢相迎,这人在他眼里是有些小聪明的,起码比之前见过的人都有想法,不能莽撞对待。他想要什么报酬呢,无非是想要谢相迎这个人罢了。
只可惜这人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一点利弊都不权衡,非要死心塌地要跟着小皇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有什么魅力值得为上赶着奉献自己的。
君子之交,不在几座城池之间,我相信摄政王是个聪明人。
黎昀的目光始终在谢相迎身上,如鹰隼盯着猎物般让人心中生寒。
谢相迎大概知道云郎的意思,东陵王的身子大不如前,又沉迷声色,估计没几年活头。黎昀明面上虽是太子,但一直不怎么受重用,几个皇子野心勃勃,过些年少不了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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