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呼吸一顿,打量着老朋友的神色,结巴道:难、难道你看到了?
既然看到我们亲嘴,那就只能和盘托出了。
看到什么啊?干纳夫疑惑,我是说他身上的黑气非常纯正,不可能是被普通魔物感染得来的。兄弟,他从什么地方来,认识多久了,叫什么名字?
他被村里人当成祭品送上来的,在我家住了一年。蛇人很少叫他名字,想起恶魔路西法才回忆起少年也叫这个名字,叫路西法。
路西法?干纳夫一拍大腿,又强迫自己压下嗓音,果然!
都跟你住了一年?你没觉得他有异常?干纳夫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不大聪明,却没想到蠢得就像没加酵母的硬面包,你好好回想一下。
你难道想说他是不不,他不可能是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不敢说话了。
我问你,你冬眠期间和来的路上是不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袭击?干纳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快就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不觉得诡异吗?短短三天,闯进我洞口的魔兽多如牛毛。你看我的黑眼圈和这一身伤!而你们受了什么伤?野猫的抓伤!
蛇人不说话了。
浅色的睫毛无助地盖在眼睛上,回忆着男孩来到自己身边后发生的事情和冬眠的梦境,第一次感觉不寒而栗。
干纳夫以为他醒悟了,赶紧往火堆里添上一捆柴:你之前不是还遇到过恶魔的纠缠?我那时候就警告过你!
蛇人没有向他说明纠缠的具体形式,但这句话一下戳中了蛇人不敢深想的死穴。
不可能。他神色少见的慌张闪烁起来,但语气强装笃定道,我之前没有在他身上感到过黑气,一次也没有。
我的好兄弟,你该明白魔法界的无也意味着无穷大的道理吧。干纳夫不顾他的异状,继续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你之所以对他无所感,是因为他过于强大!
就像人只感受到猫狗树木房屋之类相同量级的存在,而感受不到整个宇宙。他的魔力之大对你来说就像是整个宇宙,因此在你看来空无一物。
为什么人类可以在深山活过漫长的冬季?
为什么人类能和吸血鬼做朋友?还有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餐盘和刀,无孔不入的恶魔袭击却因为男孩的陪伴而消失
这太荒谬了。蛇人就像挨了一闷棍,懵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德古拉第一次拜访时说的那些话,低声喃喃着,他既然是恶魔,为什么要在我的破屋子里呆这么久。
这我哪儿知道?不是还有王子喜欢装穷,玩那种贫民游戏把人当傻子书上都这么写!干纳夫终于察觉到了蛇人的不对劲,赶紧安慰道,嘿兄弟,我可没说你是傻子这不是有我这个朋友点醒你吗?
书上都这么写?书上写了什么呢?
这是路西法和海德拉的故事。
在大战开始前三天,依旧是在白色风信子的海洋里,他为路西法盖上了安魂的欧石楠。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路西法活下来了,他坚信海德拉在永生女神的庇佑下没有死,但为了躲避父魔,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只能一遍遍研习黑魔法,想找到海德拉的消息
结局?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就会告诉你。
故事里的梦境与残忍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蛇人头脑中想通了很多,心脏却扑通直跳,似乎不愿让那些念头成真。
他深吸一口气,把复杂的情绪咽回肚子里,执拗地往山洞里走:我要自己验证这件事。
干纳夫知道自己这兄弟死脑经,抬腿就追:喂!你别把他惹毛了啊,他可是恶魔啊!
可走进洞穴深处,只剩下小厨娘一人睡在角落里,不见路西法的踪影。
他或许是听到我们谈话就自己走了?干纳夫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那是最好的了。
蛇人望着油灯边上那枚黑色的羽毛,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山洞里没有乌鸦。他根本没办法骗自己。
路西法离开了,在他的身份被干纳夫识破之后。他不敢接受自己的质问,不敢坦白,也不在意继续编他那个神话故事来解释他耍弄人的恶行。
难以控制的烦躁浮现在蛇人温和的脸上,青鳞块块隆起,蜂窝似地昭示着他即将暴走。也许是黑气在从中作梗,他体会到了干纳夫口中的身不由己,欲望占据上分,开始不受控制。
啪嗒。
路西法随身带着的那只布口袋被他一个转身拽掉在地。
一本路西法最常翻阅的红皮书掉在了地上。
书本摊开,自然地翻到了夹着羽毛书签的那一页。那颗绿色的心脏下面被密密麻麻的字符填满。
其他人都不会知道,但蛇人立即明白过来。
那些都是海德拉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父魔:你问路西法去哪儿了?是我打包带走了,不客气。
第20章顿悟
49
路西法离开后,洞穴里闯入了好几拨不速之客都被干纳夫解决了。
小厨娘清醒过来,记起了干纳夫的身份但不愿意原谅他,窝在角落里吃他带回来的水果和肉干。
在另一个角落里,蛇人大多数时间都像一团空气那样安静呆着,时而抱起那本黑魔法书翻翻看看,嘀咕两声。
干纳夫怀疑他被恶魔骗走了灵魂。
其实那本魔法书上留下的痕迹远比海德拉这个名字多。
例如,在从未成功过的重生魔法那章,路西法涂画着更改了好多次配方,从毒龙牙到爆裂果。
例如,在召唤灵魂的那章,路西法写下原来他没有死这句话,并在后面连画了好几个叹号。
蛇人思考了很多,感觉身体里正有另一部分在苏醒,带着一种奋不顾身、近乎绝望的爱意。
他不确定这会不会又是恶魔狡猾的伎俩毕竟路西法干的龌龊事可不止一桩一件。
门口有传来了强大的魔力波动。干纳夫呼啸着扑上去,而对方灵巧躲过了他的利爪。
等等!别动手!那个高个长牙的吸血鬼的礼帽被打飞出去,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我是来找里面那位的。我跟他认识。
他背后还跟着个女巫打扮的小姑娘。
喂,路西法呢?我联系不到他了。德古拉嗅到了蛇人的气味,却没感知到路西法的力量,快步走进洞穴里嚷道,他明明保证解决好的,现在却越来越严重了!
他走了。蛇人幽幽地回答,脸上写着德古拉从未见过的颓丧,身份被揭穿,所以走了。
什么身份?德古拉被他的模样吓得顿住脚步,问出口才意识到指的是路西法人类祭品的伪装。
他拧着眉毛沉吟片刻,说出了他的想法:你在这儿他就不可能走的,他都找了你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