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蛇人抢占先机,快速靠近,致命的长尾骤然勒住对方的腰腹,有力地收紧。这是蛇类对付猎物的惯用手法。它们没有尖锐的爪子和敏捷的四肢,因此将柔软的身体变成杀死对方的绞索是它们的进攻方法。
棕熊受到刺激,也很快作出反应,一口尖牙朝着蛇人腹部咬去。蛇的绞缠一旦收紧就不会轻易松开。
蛇人皱眉,收紧腹部,打算抗下这一咬,却没想到下一秒,棕熊的身体就完全瘫软下来,竟像是被自己勒死了。
只不过缠了这么一会就死了?难道这熊原本就带了伤?
在确认对方已经死透之后,蛇人松开了钳制,想查看一下熊的尸体。
少年看到战斗平息,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蛇人的腰,喜悦与紧张写在那张尚且稚嫩的脸上:你太棒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发狂的熊,好可怕!它刚才拍断了树呢!
这份突如其来的赞誉,蛇人有点受之不起:它可能原来就受伤了或者不太耐受黑化,所以自己窒息死去了。
你总是很谦虚。少年紧紧握住他的手,传来的热意让他耳廓灼热,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蛇人知道再傻站下去,少年又会讲些让他动摇的话,于是提议去看看猫的情况。
猫咪还缩在草丛。它通身漆黑,肚皮夸张地起伏着,显然累得不轻。杂乱的毛发里满是草籽与擦痕,有几处伤重些,暗红色的血液在长毛上干涸,凝结成块状。
它被黑化了吗?应该没有,眼睛还是黄绿的呢。蛇人怜爱地蹲下身,将猫咪抱到怀里,我们得看看他的伤。
少年甫一走近就大呼一声:不对,把它扔了!
原本安静乖巧的猫咪诡异地拧动了一下脖子,眼里也绽除了和棕熊一般的红光,毫不犹豫地朝蛇人的胳膊下了口。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少年没有犹豫,一把拎起猫,毫不怜惜地摔在了地上。
那猫发出难听的哭叫,不甘地蹬了两下腿就没了气息。在它断气后,一条赤色软体虫从它的鼻腔里爬出来,很快没入了草丛。
好危险。蛇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听说过这种软体魔物。它们可以寄生在死去动物的身体里并操纵尸体,数量少就操纵猫狗兔子,数量多了甚至可以操纵猛虎巨鳄。同时,它们不安于待在小动物的躯壳里,会通过咬伤抓伤寻找下一个值得侵占的躯壳。
你没事吧。少年背过手靠上来,吓死我了。
你的反应很快蛇人正想感谢他,却注意到了他藏在身后的手,给我看看,你伤到了没?
没关系,很小的伤口。少年的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指,很小的,就这样不要紧吧。
伤口确实不大但见了血。应该是男孩摔猫的时候,不小心被猫爪挂到了。
你怎么蛇人哽住。
他没法指责少年不小心,是他自作主张地把这么危险的猫尸抱进怀里的。他只能指责少年不该救自己,但责怪别人出于本能的好意太残忍了
少年刚才冲上来把猫从他怀里拽走的场景在他眼前回放着。矫健强势,未经思索就不顾一切。
就像在不久前的那场告白,毫无缓冲可言,以一种信手拈来又轰轰烈烈的姿态闯入他未曾思考的禁区。
少年人的爱恋笨拙又不计得失
我少年看他严肃的样子也开始打怵,难道被猫抓一下就会死吗?
不会的。蛇人听了这个问题冷静下来,内疚的心情无以复加。
被抓伤并不意味着被魔物感染,即使感染之后也会有办法驱除。
我们要加快速度去找龙。它曾经见过神,知道很多事,很有办法。蛇人不想浪费时间穿上鞋子跋涉,索性抱上少年又挎起少年随身携带的书,以蛇尾往龙的洞穴游去。
少年被蛇人的情绪转换唬住了,似乎笃信自己命不久矣:蛇人先生,你听说过吗?蛇人背部有一片蓝紫色的鳞片,如果摘下插入人类的身体里,那个人类下辈子就会长出青紫色的纹身大家就都知道他是要献给蛇人的祭品了。
蛇人没听明白:什么?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少年说着说着就要把手往他背后伸。
骗人的,没有这回事。
少年贴着他的胸膛,闷闷的语气有些委屈:可我在你的后背上看见过紫色的一片鳞,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沉默了半路,少年又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都快死了,你还不愿意哄我,一心一意去找你的朋友。
蛇人感觉自己胸口有些湿润,慌神间坦诚道:不是不喜欢。
你在哄我?少年的声音明亮起来,转过脸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蛇人不知道肯定意味着什么,但在情感上他似乎很难说服自己一味拒绝了:呃,不是哄你的。
少年喜出望外间脑袋猛然磕在蛇人的手臂上:那你是真心诚意地喜欢我了?
呃正面回答要比想象中还难。
你答应我的告白了?少年顾不上手指的伤口了,张开双臂挂在蛇人的脖子上。
在他耳朵里,没有听到果断的否认无异于承认了。
我的意思是暂时。蛇人死咬住自己最后的理智,提出了迂回的余地,如果你之后遇到了更合适的人
他始终觉得男孩会离开。就像之前那些孩子一样,在看不到的地方过自己快乐的生活只是少年对自己格外一脸罢了。
打住。少年立即打断了他的假设,语气温柔又痴迷,不可能的。我都已经想好了我们孩子应该叫什么了想了很久很久。
蛇人没法问所谓的很久很久是指一个月还是一个礼拜,因为少年双臂收紧,仰起上身吻住了他。
这个吻和他平时表现出那些点到即止的亲昵截然不同,深入,不加掩饰。蛇人隐约感觉到一直以来束缚着少年的什么东西刹那间被撕扯了个干净,因此束缚下汹涌的情感潮水般用来,让他招架不住。
生涩的交缠在少年的热忱与蛇人的迷乱中很快熟络起来。
这时,路西法才不得不承认德古拉的观点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心意相通的吻比先前偷摸的强迫甜美百倍,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滋养。
他幽兰的眼睛充盈着得意之色,一抹魔气快刀切豆腐似地溜进了蛇人原本空空荡荡的欲海,不出所料地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他抱着玩偶看书的侧影,有他在湖边洗澡嬉闹着踩水,有他采摘果实挎着篮子在木头墩上跳舞,有他劈柴时赤裸的上身。
也有此刻,他们唇齿相接。少年湛蓝的眼睛明显情动,像是风吹出涟漪的海面被撒上了破碎的阳光。
他果然喜欢我,不可能拒绝我,无论我是高高在上的恶魔还是卑微的人类。
路西法边自由调取着他记忆中的碎片,边感慨道。
忽然,路西法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滞了一拍,头脑就像遭遇了电击,浑身汗毛倒竖。
蛇人欲海里的片段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眼睛,血红色的、属于他父魔的眼睛。
我的孩子,父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时隔千年还是能让他的浑身血液凝固,没想到我们会在一条蛇的欲海里相见吧不过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玩得差不多就回到我身边吧。你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说:
父魔:接到报案说这里有恶魔强迫魔物的恶劣行为,我迅速出警。
第19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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