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绝尘浅笑,又应了一句。
师兄嗓音悦耳,回荡静谧山间分外空灵,即便是骂也好听。
林晚江心觉有趣,扯了扯他的耳尖,又用力揉了几下。
忽然狠咬一口脸颊,惹的少年闷哼出声。
耳畔传来轻笑,林晚江占了便宜,心情甚好。
修长的手臂抱住少年颈子,侧头问道:去何处?
见他不语,葱白的指尖又撩起发丝,想了半晌置于唇瓣间轻抿。
段绝尘也未阻止,林晚江喜好咬东西,越喜欢越要去衔着。
浅淡的花香萦绕鼻尖,他开了口:师兄,阿尘好想你。
林晚江不解,笑着问道:我就在这,为何要想?
少年长睫轻颤,沉默半晌又重复着:师兄,阿尘好想你。
嗓音沙哑,神情晦涩难明。
林晚江听出了些,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搂的更紧。
轻声安抚:以前是师兄不对,以后不会那般对你。
他以为是这人心难安,只因这一世自己待他并不好。
段绝尘闻言,浅棕的眸子起了雾,紧抿的薄唇颤了颤。
林晚江没错,从来都没有。
师兄,阿尘心悦你。
想了半晌仅这一句,哽咽般的呓语。
林晚江未接话,忽而阖眼轻吻少年面颊,吻去眼尾一滴泪,入口苦涩。
就这般行了一路,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颈间的温度也与前世相同。
林晚江有些恍惚,好似背着他的就是前世那人。
他们没有深仇大恨,徒留两情相悦,相伴一生欢心度日。
这一世虽说圆满,可师兄心内总有遗憾,说不清道不明。
前尘如梦,如今只是醒了。
可梦境中,他心悦一个少年,情至深十余载。
那人心内从未有他,是个双手染血的修罗,冷心冷情。
可他偏生心悦,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奉上。
心悦到重走前路,仍逃不过这情劫。
少年忽感肩胛凉意,耳畔一声轻语:段绝尘,我心悦你。
浅棕的瞳仁颤了颤,他知师兄在唤何人。
忍住眼泪,颤声回应:林晚江,我心悦你。
师兄以为他学自己,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去眼尾冰晶。
一把扯住少年耳廓,他笑道:还不快走!
段绝尘也笑了,未接话却加速疾行......
*
又行了一路,少年已被师兄咬断了几根发,终是到了地点。
将人放下,瞬间捂住双眼,轻声道:跟着我。
林晚江只是笑着,任由他牵着朝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可闻少年绵长呼吸,蓬勃的心跳犹在耳畔。
手掌温暖,护住双眼也心安。
忽闻溪水潺潺,叮咚悦耳,又闻一声软语:
小筑灯长明,流水环山绕,春日满地花,夏夜可游湖。
林晚江恍惚睁眼,却见一方小筑立于山间,内里亮着昏黄灯火。
环顾周遭,一条溪水绕山峦,汇聚低处湖泊,细水长流。
腰身忽然被抱住,段绝尘侧眸一笑:师兄可喜欢?
这一处他寻了很久,又在林晚江备婚那几日,一砖一瓦垒砌小筑。
林晚江不语,望着周遭眼尾湿红。
他仅随口所说,竟被少年入了心。
段绝尘不知他所想,下颌靠在师兄肩上,继续说着:
这处尚有些简陋,待我们慢慢来。
院中虽不是长明灯,但里头灯油充沛,若喜欢阿尘每日都让它燃着。
这下头有条湖泊,夏日阿尘便种上荷花,每晚都带师兄游湖。
院中宽敞,我们可将凤凰树挪于此,打春一来遍地火红。
明年秋日我们可云游,师兄想去哪都成。
待到冬来,房内燃个火炉,相拥而眠也温暖。
段绝尘说了很多,越到后面嗓音越哑。
林晚江呼吸急促,起伏间带着哽咽。
忽而开口:阿尘想住这?不住青囊峰了?
段绝尘点了点头,颤声道:师兄不愿吗?
话音刚落,师兄忽然转身,二人相拥。
抬眸一眼,眸间情意缱绻,林晚江点了点头。
少年眼尾泛红,又问道:可愿结道侣?就此时天地为鉴。
只有这般,他二人当名正言顺,长生长情共长存。
林晚江心如擂鼓,刚欲答话却想到了玉清风。
垂着眸,低声道:定要禀明师尊,由他主婚才好。
听他拒绝,少年也不急,又问道:若师尊同意,你我长住此处可好?
林晚江闻这话,羞红了颈子,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还是嘱咐道:明日一早便归去,师尊虽在闭关,但我去跪他定会出来。
段绝尘嗯了一声,一颗心也软作了一汪水。
忽然握住师兄的手,同他十指紧扣:师兄,我们去那边看看。
话音刚落,脚下欢快,少年意气风发。
不远处的山路,生着天然石阶,顺势而上攀附山间断崖。
抬眸可观月,流云似薄纱,穿梭星河间,绕着漫天星斗。
平视可见山峦叠嶂,林间雾气朦胧,偶有飞鸟路过,雄鹰展翅高悬。
垂眸可望无边湖泊,四方江流汇聚而来,水面平稳可照月影山河。
观此景,林晚江只觉惊艳,心胸愈发宽广,可容瀚海沧澜。
段绝尘望着他,壮阔之景不入眼,徒留一人绝世无双。
低声念着:江流入海魂归晚,绝处逢生破红尘。
林晚江闻声,侧头展颜一笑,他问道:此话何意?
他未听清,只闻他二人之名。
段绝尘不语,忽而抱起林晚江,笑意狡黠。
缓缓靠近,轻咬师兄唇瓣,望着他轻语:师兄,阿尘想双修。
嗓音绵软略带恳求,眸间欲气极重。
林晚江反咬一口,低声道:今夜换我来。
少年不语,忽然掏出一枚丹药,纠缠间渡入师兄口中。
刚一入喉,林晚江双颊燥热,愈发红润。
段绝尘低笑一声,蛊惑道:往后无需师兄出力,享受便好......
*
日出微光乍现,驱散魔界阴雨连绵,今日天晴。
主殿之内燃起红烛,玉清风也被换上一袭大红,正盘坐于房内蒲团。
男人青丝披散,上头盘着发髻,点缀珠玉发冠镌刻灼桃。
绯红的颜色衬得双颊愈发白皙,入定之时如神祇,周身不染烟火气。
薄唇微启,口中默念往生咒决,只为今夜欲造杀孽。
而晏长安早早起身,正无比热络的准备婚事,今夜同娶双玉。
只因巫卿不愿他独娶玉清风,而对双玉皆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忽闻门扉被推开,玉清风依旧阖眼打坐。
晏长安身着喜服,手拿大红绸带,阴郁的赤瞳也多了些喜气。
缓步而行,蹲下身子,望向玉清风戏谑一句:本尊的娘子,怎地同和尚一般?
见他不语,又道:是否要本尊拿来木鱼,让玉仙师弃道修佛化身般若?
玉清风闻言,薄唇轻启:道佛同根,不可这般玩笑。
听他要说教,晏长安反而笑了笑,坐于他身旁将人揽入怀中。
又握起一只手,放于掌中把玩,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如玉。
玩了半晌心觉无趣,晏长安又道:若拜堂前便解了灵脉,你会逃吗?
玉清风闻言终于睁眼,温润的双眸无欲无求,他道:会。
晏长安眸间一凛,刚欲发火却听他又道:会逃到喜房,静待长安。
男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抬手为他整理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