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必,牵着林晚江继续前行,却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消片刻,前方现出幽幽烛火,一方小筑立于山间。
竹制的围墙素净清雅,院门上头悬着牌匾,镌有四字紫气东来。
字迹飘逸笔锋桀骜,无需去猜也知何人所落。
紫为谐音又为颜色,一语双关。
刚欲唤北冥闻开结界,忽闻一声夹杂哽咽的怒吼:北冥闻!你给老子去死!!!
四人脚步一顿,知这二人许是吵架了,只得先静待......
卧房内的魏梓琪红着眼眶,臌胀的孕肚格外明显,正被人抱在怀里拍背安抚。
但北冥闻何事都未做,只是随着月份增加,魏梓琪愈发暴躁。
是我不对,莫要气坏身子。
北冥闻只得认错,柔声哄着安抚着,他知魏梓琪只是不舒服。
人身孕妖嗣本就苦不堪言,更别提是男子之身。
修行之人本就甚少食无谷,体内秽物也可自行转化为浊气排除。
可魏梓琪近来因孕肚压迫,常在睡梦中失禁小解,刚刚便是如此。
他本就好面子,此时近乎崩溃。
北冥闻叹了口气,刚欲继续哄,忽然察觉到结界外有客人。
忙喊了一句:来者何人?
说罢,拾起宽松的衣袍给魏梓琪套上。
忽听院中人应答道:是我和阿夜。
是许金蝉的声音。
稍等。
北冥闻应了一句,却未开结界。
忽然来客,令魏梓琪不知所措,只是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瞪着北冥闻。
北冥闻无奈只得亲了几下,嘴上哄道:我的小祖宗,待他们走了,我给你磕头认错。
说罢,立刻将人放在软塌上,动作利落的收拾床榻。
小小的一滩湿润,几乎可忽略不计,还没得一场情事来的多。
奈何不可同论,魏梓琪见那润了一角的锦被,再次因羞愤红了眼眶。
院门结界赫然开启,许金蝉率先入内,远看门扉大敞。
段绝尘依旧提着小篮子,里头是为北冥闻和魏梓琪采买的吃食,还有几壶好酒。
林晚江刚要接过,却发觉篮子里的吃食糊成一团,几壶酒歪歪斜斜,上头的盖布都湿了。
低声埋怨道:也不小心些。
段绝尘喉结滚了滚,浅笑一下并未接话,眸光始终徘徊在周遭,呼吸愈发急促。
此地绝不可再来。
林晚江不知他心思,见许金蝉和柳如夜进去了,匆忙扯住他也入了房内。
魏梓琪坐于软塌,见人进来下意识抱住软枕,将孕肚遮的严实。
北冥闻坐于他身前遮挡,率先开了口:所为何事?
柳如夜太忙许金蝉同理,如今不请自来定有要事相谈。
许金蝉毫不客气的坐下,直白道:阿夜说上次过来时,发觉这附近有异常。
他二人早想来此探查,无奈一直有事傍身。
段绝尘刚入内便听到这一句,暗暗攥紧双拳,肩胛轻颤。
林晚江笑着打过招呼,又把酒放于桌案,等待众人聊完再喝上几杯。
被这一打断,许金蝉又说了一遍,北冥闻这才道:清风处理过了。
闻得自己师尊之名,林晚江也来了兴趣,拉住段绝尘坐下静听。
许金蝉闻言看向柳如夜,见他点了点头,又道:还是不对劲未处理干净,即便掩藏的很深,阿夜仍能察觉。
北冥闻蹙眉,他知柳如夜对邪祟格外敏感,甚至能超越他的感知。
想了半晌,他谨慎道:即便有也定非活物,否则我与阿琪不会不知。
定不是魏梓琪肚里的,这孩子尚未出世,如今无半分气息。
魏梓琪忽然接话:我知这不远处有乱葬岗,是否埋了何物?
许金蝉也道:我们也是这般猜测,莫非是青华莲的碎......
没有!话未说完,忽然被打断,众人齐齐看向段绝尘。
少年双眸泛红,因过分激动颈上青筋直跳,掌中紧握一壶酒微微摇晃。
见他这般,林晚江心觉奇怪,又唤了句:阿尘?
段绝尘赫然惊醒,急忙稳住心绪,淡道:我可感应,此处没有。
嗅到这酒气,林晚江侧眸,无奈道:怎地自己喝上了?
缓了口气,对众人解释道:阿尘不胜酒力。
众人闻言,心内虽觉奇怪,但段绝尘确实可感应,此事无需质疑。
许金蝉笑了笑,也拿起一壶酒:那便先不谈这个了,今日难得叙旧。
话音刚落自己喝了一口,随手递给柳如夜,让他也喝点。
林晚江也忍不住,跟着许金蝉傻乐几下,急忙喝了起来。
段绝尘未理人,却悄然把酒放下。
好在他心情不佳,坐下时便自己喝了点,不然这般失控已足够引人怀疑。
但他不敢再喝,会真的醉酒。
魏梓琪嗅到酒气,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见许金蝉递来下意识想喝。
刚入口中,忽然被人抢走,北冥闻一饮而尽。
魏梓琪刚想发火,忽听许金蝉笑道:魏长老,你这是刚吃了多少?怎地肚子都鼓起来了?
第129章师尊安心
许金蝉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魏梓琪。
宽松的衣袍下隐隐漏出小腹轮廓,确实大了些。
魏梓琪愣怔恍惚垂眸,原是因刚刚被人抢酒,下意识松开了软枕。
他本就窝在软塌上,衣衫皆出了褶皱,此时臌胀的小腹分外明显。
北冥闻最先反应过来,挺直背脊挡在魏梓琪身前,解释道:
是吃多了有些胀气,待你们走了,我带阿琪出去逛逛。
许金蝉笑了笑,对这事并不在意:二位长老自在的很。
说罢,看了一眼柳如夜:我去给你煮面。
语必,毫不客气的走入灶房,翻翻找找。
林晚江向来心粗,此时只顾喝酒,很快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唯独段绝尘犹在细思,他见过师兄孕期,也知隆起在何处。
刚那一眼明明是小腹,如何看都不像吃多了。
思及此处,暗暗打量北冥闻和魏梓琪,半晌果真看破玄机。
魏梓琪面色惨白,从刚刚便不再开口,紧攥北冥闻衣袖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北冥闻面上虽镇定但背脊挺得笔直,将魏梓琪遮在身后,周身肌肉也僵硬了几分。
魏梓琪有了身孕?
段绝尘暗暗想着,心内却不敢笃定,若他记忆没错生子药只有魔界有。
若这二人同魔族有关,又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不过这念头很快便打消了,有孕不得饮酒。
他见北冥闻递了一壶酒,对着魏梓琪笑道:你吃太多了,只能喝一点。
魏梓琪不解的望着他,见他点头这才接过小口喝了进去。
刚一入口,眉头忽而紧蹙,想发火却只能隐忍。
这孙子手太快,竟把酒掉包了,喝进去的明明是水......
北冥闻只是望着他笑,忽而斜睨一眼段绝尘,眸间冰冷。
他觉这少年心思颇深,刚打量他们那一眼,正被他抓个正着。
虽不确定段绝尘是否看破玄机,谨慎一些总没坏处。
*
而此时的魔界,苍穹之顶乌云密布,眺望可见火海无边。
摇曳火光中,映出一双人影,相偎相依。
此为魔界九重天。
玉清风被晏长安抱在怀里,垂眸可见烈焰高涨。
耳畔传来低语:万里火海不消,如灯火长明。
虽仍不知含义,但晏长安谨记,此为这人所愿。
玉清风恍惚抬眸,温润的眉眼映入男人的脸。
心内欲种破土,情苗疯长。
忽而一笑:清风可安心。
晏长安眸间轻颤,垂眸堪堪与他对视,二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