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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归-(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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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不消片刻,房外传来阵阵咳嗽。

伴着暴雨和闷雷,吵醒了熟睡的林晚江。

咳咳咳......

咳嗽不断传来,门外的少年好似要断了气。

林晚江扯起锦被将头盖上,他知段绝尘命大,祸害留千年。

咳了半晌,声音越来越大,眼看便要传出院门。

若是吵醒玉清风,这人本就糟心事一堆。

林晚江思及此处,悄然下榻,偷偷打开窗子。

若段绝尘使诈,便让他所愿成真,先打他个半死。

谁知看了半晌,也不见少年身影,咳嗽声却不断传来。

林晚江心内疑惑,悄悄开了门扉。

刚开一个小缝,便见少年蜷缩在门旁,浑身湿透止不住的颤抖。

林晚江一惊,急忙将门打开,一伸手体温灼热,这人果真染了风寒。

薅住衣领,将人扯进房内,送入灵流为他调节体温。

少年双眸紧闭,唇瓣苍白,衣衫皆被暴雨淋湿。

他许是故意的。

林晚江无奈,用力拍了拍段绝尘的脸颊,唤道:喂!你醒醒!

感染风寒,无需去仁心峰。

且他欺负段绝尘,绝不能传入玉清风耳中。

唤了半晌,少年依旧没有反应。

林晚江烦躁不已,只能先伸手去脱他湿透的衣衫。

第39章撞破好事

感到有人在拉扯自己,段绝尘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意料之中的人,虚弱的笑了笑。

师兄,阿尘无事。嗓音虚弱,有气无力。

林晚江见他醒了,蓦的松手,他冷道:

无事便出去吧。

段绝尘闻言,忙改口:阿尘难受,很冷,行动不便。

林晚江瞪了他一眼,凶道:闭眼,不准多言。

说罢,手上用力,少年衣衫被半褪下来。

见那胸口纱带又渗了血,一眼便知是伤口浸了水。

他们皆有修为,虽不及玉清风深厚,也不至于无法为自己疗伤。

段绝尘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瞧着触目惊心。

指尖轻触纱带,少年肩胛轻颤,眉头紧蹙似在忍痛。

林晚江问道:你不知如何疗伤?

不至于,段绝尘家世好,从小便有专人指导他修行。

少年缓缓睁眼,轻声说道:若阿尘好了,师兄便不会为我担心。

林晚江眸间闪躲,反驳道:绝无此意。

段绝尘笑了笑,也没接话,闭上眼睛等着林晚江为他疗伤。

师兄可随时消耗的灵力,于他也为珍贵之物。

林晚江不知他所想,只觉这人是故意折腾自己。

灵力消耗虽可逆,却也需自我调息,费时费力。

怎奈他为师兄,自当身背重责,从小便养成的习惯。

只要他力所能及,任何一个门内弟子他都不会放着不管。

淡蓝的灵流顺着指尖蕴出,缓缓注入少年伤口,一阵暖意流入四肢百骸。

这般虽不会即刻愈合,但至少不会恶化,段绝尘染了风寒,任何伤痛都会无限放大。

林晚江眸间如常,看到少年微扬的唇角,没来由的心慌。

这人为何百般纠缠?为何对他这般了解?

好似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吃定了他心软。

第一次用心思虑,这一世的段绝尘很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何性情会变化这么大?

前世的段绝尘很守礼,即便他二人皆为男子,也不会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好似厌恶跟旁人碰触,尤其是他林晚江。

直到他失了心智,以折磨他为乐趣,却也除了在床榻上,其他时候绝不轻易触碰他。

他们从未单纯的相拥过,也从未吻过。

无论有多动情,这人始终侧着头,不去看他的双眼。

面对他时,眸间始终冷淡,连话也甚少说。

段绝尘的本性,便是薄情寡义。

但为何今生,这双眸子总是追随他?

眸间是从未有过的狂热。

只要能触碰到他,那狂热便会化作疯魔,似魔障了一般。

段绝尘心悦他?

不对,他从未见过这般心悦。

那少年望着他时,眸中是掠夺。

许是占有之心作祟,许是真有执念,想压着他双修罢了。

灵流渐渐缓慢,伤口止住了血,林晚江切断灵流,将少年扶起。

他淡道:你去榻上睡一觉。

他想将段绝尘哄睡,去寻北冥闻,问些奇闻秘术。

毕竟自己的重生,便是最大的怪事。

林晚江望向少年,心内愈发不安,一个念头忽然冒出却又觉得荒谬。

段绝尘听这温柔语调格外乖顺,任凭林晚江折腾自己。

柜中翻找半晌,林晚江拿来自己略大的中衣,目不斜视的为少年换上。

好在贴身衣物已干透无需替换,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换好衣物扶着少年躺下,林晚江坐于床榻旁,继续为少年注入灵流。

直到这人呼吸绵长,体温逐渐正常,面上也多了些红晕。

掖掖被角,林晚江起身悄声离开。

门扉一关,少年忽然睁眼,虽不知林晚江要去哪,但他不准备跟着。

侧身躺下,周遭皆是林晚江的味道,被褥也泛着浅香。

若能一直住这多好。

思及此处,少年掀开锦被故意让自己着凉,缓缓睡了过去。

*

虽说是深夜,但林晚江知巫蛊峰一向昼伏夜出,北冥闻也不例外。

撑起油纸伞,踏上宽敞的石板路。

道路曲径幽深,一条主路通四方,一通山门入口,二通门内十二峰。

各峰皆独立,若无事互不打扰。

夜空渐晴,淅淅沥沥细雨连绵,林晚江听着雨声,脚步不徐不缓。

行至分叉路,偶遇珍馐峰弟子,皆身背箩筐里头装着菜蔬。

他们向来早起晚睡,因自身灵根不足,只能为门内准备膳食。

每月分得些许纹银,补贴家用。

各峰弟子各司其职,天海三清从不养闲人。

即便他为内门弟子,也要时不时帮玉清风教导外门,传授些修行经验。

打过招呼,林晚江继续前行,心内感叹如今岁月静好,只盼昌平盛世。

恍惚忆起前世,各峰长老殉葬之时。

最不善修行的几峰弟子,其中便有珍馐峰。

为抵御魔族来袭,峰主姜子善血染山门,身上还围着平日准备膳食的棉布。

弟子纷纷手拿炊具,血肉之躯筑成高墙,保护后头手无缚鸡之力的玉珠峰。

玉珠峰弟子只会算账,皆是商人家的孩子。

珍馐峰遇难之时,他们被魔族围追堵截。

峰主许金蝉带领峰内弟子以性命为注,为百事峰出门求援,生生拖出了一个时辰。

百事峰盛景深藏不漏,仅靠一人之力带领座下六个内门,杀出一条血路。

那时的他,已被段绝尘抓住,绑于房内封了经脉。

最后一眼,便是魏梓琪和北冥闻,他们受玉清风所托,定要救走他。

奈何双拳难敌四脚,二人落入魔族圈套。

一个尸身残破被魔族啃噬,一个拼死相护那具尸体,被魔族折了四肢。

北冥长老何其桀骜?身死之际却极其不体面。

四肢软绵无力,他只得望着魏梓琪的尸身,不断哭喊声嘶力竭。

只求着魔族不要再啃噬,若腹中饥饿便食他血肉。

他常年在体内养蛊,于魔族是无上佳肴,若活食味道更好。

而那男人如恶鬼附身,始终坐于房内冷眼旁观。

时不时笑一笑,眸间满是快意,那神情邪气渗人,陌生至极。

若非他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这人是他师弟段绝尘。

思及此处,林晚江不敢再想,只觉心内痛楚背脊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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