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你不委屈么?
男生一句反驳的话都组织不了。
被喜欢的人当面说出滚这个字,怎么可能不委屈。
傍晚风很大,师瑜将轮椅往墙壁的方向推了推:其实我一直挺奇怪的,为什么班上那么多人都觉得你们之间不应该?
岑别西愣了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都处在青春期,对你们应该很能感同身受,仅仅因为你们之间物质条件上有什么差异就对林枝实施冷暴力太非黑即白也太极端了。单单只说你们两人每次考试都一起出现在光荣榜这一点,我以为大家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乐见其成更多。
明月别枝惊鹊。他轻声念道,就连你们都名字都很配,还有谁能像你们那么有缘。
岑别西眸光骤然一颤。
师瑜晃了晃手上的书:我先进去了。
岑别西直到看不见他,方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近乎慌乱地离开了长廊。
※
林枝还没走。
师瑜一进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缩在石墙另一面的女生。
林枝垂着头,肩膀在抖。
师瑜没看她,但也没离开,就停在旁边随意地翻着手上那本厚封皮的书。
图书馆不同于教学楼,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照明灯光的地方。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很晚,拖到现在天色已经擦黑,而将绝望和崩溃掩进阴影里。
充斥的情绪刚刚宣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凉。
林枝哭得很凶,可再凶也是无声的,一颗颗地掉眼泪。好不容易情绪平静下来,她刚一抬手,视线里便出现一包餐巾纸。
她盯了两秒,最后自暴自弃似的接过来,用了半包才把自己清理干净,抬头看向身边的轮椅:你,要还书吗?我替你上去。
哭得太狠,她换气有些不畅,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师瑜: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林枝手一抖,几乎抓不住纸包。
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告诉他,反正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师瑜慢慢地道,你既然觉得困扰,为什么不说?
两人在班上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关系怎么都不算熟,自然也不可能真正敞开心扉去谈这些问题。
林枝哑然片刻,最终只低声说了一句:你没喜欢过一个人吧。
师瑜点了下头。
所以你才会这么问。林枝拭干了眼尾的泪,利用他,我做不到,因为舍不得。
师瑜看了她一会儿:就因为这个?
林枝低着头:不然呢?
天边光线湮灭,黑暗逐渐降临。
师瑜再没法接着玻璃外的光看清一个字,索性从书里抬起头: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苏灵鹊?
像静谧的云层里骤然划过的惊雷。
那一瞬间女生眼底充斥的情绪太过复杂,焦急地张口想解释或是质问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盯着地面上瓷砖的一角。
两人相对沉默。
直到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息骤然从两人背后升腾而起。
天彻底黑了。
黑暗是影子最好的藏身所,只有震颤的空气昭示着其下是怎样的危险。
师瑜蓦然往前方空地上一躲,身后的轮椅响起清晰的撞击声,侧翻在地上滑出数米远,重重砸在墙壁上。
林枝估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懵了,原本蹲久的双腿直接发麻跪在地上,仓皇失措地往声音响起的地方喊道:怎么了?
话音落下,一束光骤然在黑暗中亮起。
师瑜靠着墙壁,手里拿着部学校明令禁止携带的手机,光源正是后镜上发出来的。
来势汹汹的鬼怪瞬间偃旗息鼓,重新缩了回去。
林枝在地上环视片刻,方才重新站起来:刚刚那是什么?
鬼怪虽然不出手了,但周围阴冷的气息却在明晃晃地表示它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龟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他们偏偏看不见。
无声无息,甚至无法攻击。
手机电筒光线晃到出口,原本大开的玻璃门竟然也不知何时被锁上了,他们俩就这么成了瓮中被捉的鳖。
完全被动。
想要破局,就只有
师瑜闭了下眼,没答她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苏灵鹊?
四下环境极暗,阴冷气息所导致的低温在地面上凝出薄薄的水雾,又悄无声息地结成薄冰,地板上被手电筒光映出耀眼的一团。
林枝看不清他的脸,根本不待她想好如何回答,对方便接着道:因为她死了?因为她和岑别西曾经是同学?还是因为你和她长得像?
女生被冻得打了个寒噤。
我听到很多人说你身上有诅咒,只要靠近你就会倒霉,这一点也的确能在其他同学身上得到印证。师瑜道,可岑别西明明天天都待在你身边,为什么只有他不受影响?
那些所谓的诅咒携带的恶意,为什么会作用在那些靠近你的人身上?是因为靠近过你的大多数都只会对你造成欺凌,还是那些恶意本身想作用的人根本不是他们?
他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始终平平淡淡的,像在念着某个遥远的故事:你知道苏灵鹊曾经存在过,也知道你和她长得很像。你一直刻意避开岑别西真正的原因其实在这里,对不对?因为你害怕他对你的态度只是因为移情。
你不喜欢那些欺负你的人,可你同样不喜欢岑别西。可岑别西你下不去手,所以倒霉的只有那些人,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林枝双手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方不知何时站在她眼前。
师瑜低头解锁了手机: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
手机锁屏被打开,还停留在不久前使用过的录音界面。
他调大了音量。
你喜欢林枝吗?
不是朋友之间,是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关乎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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