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笙小心翼翼地举手:我觉得不管怎样,我们女生的嫌疑应该都可以排除吧?
商夏:不一定。
易笙笙啊了声:死掉的那个人明明是出现在他们寝室的阳台位置,说明就是从窗户被推下来了。男女分寝,住都不住在一栋楼,晚上学生公寓大门一落锁,压根进不去啊。
商夏笑意吟吟地看过来:你那么清楚啊。
易笙笙莫名有点怵,正想说点什么,对方却再度道: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商夏眼睛生得狭长,眼尾像含了把钩子,玩笑似的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死的人一定是从他们寝室的阳台摔下来?
因为尸体就出现在他们落地窗外的位置啊,他们很多人都看到了易笙笙声音越说越小,大家是这么认为的。
位置是那个位置,商夏笑了声,楼层可未必是。
只要是在那间寝室阳台的位置,上一层,下一层,下二三四五六层,掉下来不都会掉在同一个地方么?
易笙笙忽然打了个寒噤。
不同寝室楼顶楼有连接通道,只要在天台,女生一样可以过来杀人。商夏道,很遗憾,你们的嫌疑不能解除。
薛橙玉听着他话里夹枪带棒到现在,又踹了一脚桌子:你他妈是来找事的?
商夏但笑不语。
这个副本并没有那种时间到了必须睡觉,只有触发特定条件才能醒来的规矩,一入夜人眼可视度十米外直接男女不分,没人能拿出自己整夜的不在场证明。
原本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玩家死亡折腾得淡忘了其他,可如今一起坠楼案却将那个开场便公布却始终没能让人产生多少危机感的支线任务扯了出来,焦虑感随之升起。
进入副本后第一场集中讨论最后不欢而散,林成涣率先离开。
商夏回到后排推轮椅,离开教室范围:薛橙玉意识到玩家之间有内鬼很快,脾气暴躁易怒,不太像能隐忍演戏,当然也不排除她演技太好演出这么个人设;易笙笙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但全程都把嫌疑往吴千川头上引并洗脱自己;吴千川占据和死者同寝的地理优势,目前看来是杀人嫌疑最高的,但正因为他嫌疑太高反倒不太好确定。
除此之外还有个林成涣,就刚刚的讨论过程展现出来的只有三个字墙头草。
商夏嗤笑一声:附和很快,自己隐藏得也挺好。
这语气态度,哪有半点对待队友的样子。
师瑜默然一会儿:你好像一直不喜欢他。
商夏:你不高兴吗?
没有。
那就行了。商夏看着他,那个卧底开始动手杀人,之后恐怕还会出手,你平时离那些人远点。
师瑜听着:为什么是那些人,不是其他人?
那些人不包括我。商夏重新看向前方,游戏刚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的身份是普通学生。
他笑了声:要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这可以编造,但你清楚,刚开始不知道其他人底牌的情况下胡编乱造,但凡清楚自己是身份为鬼的玩家都是不会这么干的。
就像玩谁是卧底。
你也没问过我的身份底牌。
商夏一怔。
师瑜:你不能保证动手的不是我。
是不能。商夏笑了,玩笑似的道:但没关系啊,如果你真是鬼,那欢迎你来杀我,我绝对不反抗。
开个玩笑,我命可是很贵的。商夏推着他下了台阶,望着被阳光直射得晃眼的草坪,因为你游戏开场后明明没遇到过其他玩家,可我问你要去哪里的时候,你却知道自己是四百一十四班的学生。你的身份底牌和我一模一样。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他,都不可能是那个鬼玩家。
第30章谛听身份
那个隐藏在玩家之中的鬼究竟是谁,又是如何让那个男玩家坠楼而死到底没能捋出来,反倒失踪了一个上午的岑别西先回来了。
他仍旧穿着校服,只是衣摆多了褶印,眉眼间看起来多了些疲惫。
下午,师瑜推着轮椅去了趟图书馆。
图书馆和教学楼之间连接着条长廊,平日里来的人少,四下安静,反倒令玻璃门后的声音显得更加突兀: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是林枝的声音。
岑别西抿了下唇:我只是想帮你。
可你所谓的帮我只会让我过得更不好!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水骤然沸腾,连尾音都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
林枝红了眼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什么样?是,你是学校的门面,你天天只是按时上课按时交作业考试永远是第一名,你钱多得能天天帮周围人买早餐请客,老师都把你当成宝,无论男的女的都愿意主动靠近你对你低头;
可我不能!我没你那么聪明,我要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天天除了看书就是刷题,一到考试周每天睡觉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就这样我也只能把成绩维持在年级前列,再往上的天花板我怎么都够不到!我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我想要出头,想要以后过得不那么辛苦只能靠我自己,在学校要学习,周末还要赚钱,外面稍微正规一点的地方都不招童工,我只能求他们跟他们说如果我没钱连饭都吃不起!
你知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的?你什么都有其他人从来都只会捧着你,你说你想帮我,那我每天早上到教室要先花时间清理卫生委员在我桌椅上倒的水的时候你在哪?每次发什么资料学习委员故意少拿我的份的时候你在哪?我被兼职店的老板赶出去扔了一身垃圾的时候你在哪?!你给我的除了麻烦,还有过什么?!
岑别西全身顿在原地,眼中的茫然和无措浸满,张张口:对不起。
林枝充耳不闻,嘶吼道:不要让我看到你!你滚!
这大概是女生这辈子说出的最伤人的话。
岑别西失魂落魄地离开图书馆,无意撞上外头的轮椅,直接摔了下去,接着被一只手扶住了。
谢谢他赶紧起身,抬头看见来人的脸,师瑜?你来图书馆借书吗?
还书。师瑜看了眼玻璃门,吵架了?
你听到了?
嗯。
静默片刻,岑别西像是忽然间泄了气,抓了把头发,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我不知道她原来过成这样。
她过成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这都是我害的。
师瑜:你喜欢林枝吗?
岑别西话音一滞:啊?
不是朋友之间,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关乎性意识。师瑜道,你喜欢她么?
岑别西估计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愣了几秒,耳朵渐渐红了。
对方却没打算放过他:喜欢么?
他抿唇安静了很久,方才极轻地应了声:嗯。
师瑜道:你喜欢她,所以把她过去遭遇的所有的苦难都看成你的失职。
岑别西猛地抬头,眼眶一片通红:不,不是这样
师瑜语气平淡:你说你害了她,可我只见过你在她摔倒的时候抱她去医务室,见过你天天给她送早餐,见过你晚上偷偷送她回去才肯进自己的寝室,但我没见过你伤害她什么。
伤害她的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同学,是对自己学生心理缺乏关心的老师,是侵犯他人人格尊严的兼职店老板,甚至是无能的她自己。你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