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少宁长公主的玉棺已经被他们砸过几次了......
少宁长公主的玉棺用料并非寻常,是一种极其坚硬的玉石。贺北在墨都时,遭遇天降星陨。他躲在玉棺之中,那玉棺竟然能生生抗住每一波石雨。
所以寻常的暴力手段是无法开启玉棺的.......
贺北扭转金戒,一道黑影跳进窗来。
这个世上肯对他不离不弃的大概就只有阿念了吧......阿念与他心魂相扯,是无法割舍的羁绊。
阿念斜坐在窗前,手上带着一枚不起眼的墨色手钏。手钏的中心伫立着两只小小的黑蝶,这是黑蝶箭折叠缩小后未启动机关的状态,此般绝妙的制造,谁能想象它能杀死墨都的凤凰。
阿念的脖颈上挂着一枚亮晶晶、形状特殊的钥匙。
贺北在鹤望峰当众捏碎的那把棺钥,是叶遇替他高度仿制的那把。而阿念脖颈上的这串才是真正的棺钥。
经过一夜的修养,贺北第二日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一些。他年纪轻,体魄好,又有深厚的内力加持,外伤好的也比寻常人快一些。
他穿着一件色泽浅淡、近乎茶白的衣裳,显得他的面容更加扎眼明艳。他不习惯穿这样颜色的衣裳,但是他没得选。
小四曾凶巴巴地对他讲:以后不许穿红色,槐叔最喜欢穿红色的衣裳。
午时路过一家小镇,槐叔依然找了全镇最好的酒楼用餐。
槐叔喜食甜、辣,与贺北口味还挺相像。只是他对食物颇有讲究,尝一两口不合心意的,便立马退回去让厨师重做,附加一些言语上的场外指导。
用餐时,槐叔时常念叨的话是:当年......帝君娘娘们的餐食,都得经过老夫的嘴。
贺北想,能在御前伺候的职位就那么几种。.槐叔的声音尖细,肤色发白,唇边连个胡茬都没有,又爱留指甲。如此有钱却没个红颜在侧亦或是一儿半女,加上极爱讲究形式的=諵砜等种种迹象,他好像知道槐叔之前在黎国皇宫是做哪方面的职位。
到底是小地方,酒馆并不安静,鱼龙混杂。尽管隔着一层珠帘,贺北还是能将帘外的嘈杂声音捕捉的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松洲那边出大事喽。
你说这魔教怎么就跟凤语剑庄过不去呢,三番五次前去挑衅。只不过这次魔教吃大亏喽。静莲师太已入宗师之境,那家伙,将魔教杀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
是呢,喻英弦,中州第一杀手......也被静莲给亲手解决掉了......
......
哎,可怜贺宗师白发人送黑发人......贺宗师苦守西南,怀济天下,儿子却葬送在魔教人手中.....
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死的人也不多,怎么偏偏有他?听说贺宗师并不待见这个孩子,不然从小就把他丢在松洲那种地方。听说那孩子的娘亲是芜疆人......啧啧啧,也算是贺宗师人生中的一大污点。死了也好。
......
这些话落在贺北心上,无关痛痒。
他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小快鱼肉,将鱼刺细细挑完以后,又放置到槐叔眼前的餐盘里。
槐叔满意一笑,夹起贺北替他挑完鱼刺的鱼肉尝了尝,微微皱眉:鲜是鲜,就是腥味没去干净。算了,凑合吃吧,到底是小地方,能做成这样的水平已经不错了。
槐叔又随便尝了几个菜,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吃过一道菜后,终于露出些许欣慰:这道甜水豆腐倒是不错。
槐叔用食的兴趣缺缺,到最后只完整喝了一碗米粥,最后指着桌上一摊几乎没怎么动过饭菜,道:你们几个把它们都吃干净了。
话罢,槐叔离开饭席,去客房休息了。
槐叔走后,同桌的小五、小四才敢动筷。
小五看着贺北心有余悸道:方才你夹鱼肉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你要自是吃了,槐叔能把你手剁了......
贺北舀了一勺甜水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槐叔看上去听和蔼的。贺北心里酸酸涩涩的,这甜水豆腐是好吃,但还是不如谢倦做的。
小五悻悻道:槐叔好的时候很好,生气的时候可就......
小四凶巴巴盯了小五一眼:吃你的饭,少说话。
小五立刻低下头,乖乖吃饭。
小四往小五餐盘里夹了两块糖醋排骨,一脸严肃相:多吃些,长肉。看你瘦的,昨天晚上睡觉,摸着你一身骨头。
贺北轻咳两声,舀了一勺甜水豆腐,怎么吃都觉得是酸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孩子换了个封面,嘿嘿。贺北:想老婆呜呜呜
第103章再临神殿
紧赶慢赶,终于在半月后,来到北府境地。
这半个月内,贺北的外伤以惊人的速度痊愈着。此时的他若是不脱掉衣服,便无人知晓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唯一令贺北感到烦躁的事,他中过箭的伤口时不时痛的厉害。不分地点,不分时间,有几次正在走路,痛到直接跪在地上,脸色惨淡,面目狰狞。满头都是大汗,渗出的鲜血一直透到外衣,将过路的人吓的不清,以为他有什么骇人的隐疾。
贺北自认为他的忍耐力极强,但胸口疼起来的时候,比以身祭子的时候还要难受。是真的很痛,很痛。痛的眼眶斯红,没出息地往出飙泪,拳头一个劲儿捶地,眼前花白、头脑天旋地转,恨不得去死。
还有一次是在马车上,他疼的陷入昏迷。小五子以为他睡着了,替他盖上一块薄毯。
几乎是同时,贺北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一把抓住小五子的手腕,含糊之中,大声嘶喊一句:师兄......
小五子被吓得不清,贺北的手掌滚烫的像是烙铁,要把他灼伤一般。猛然睁大的眼框烧红一般,瞳仁周遭泛着一圈血红色,整个人的气场让小五子联想到话本里的修罗。
小四紧紧按住贺北的肩膀,给他脸上浇了一杯冷茶,才将他从一种魔怔的状态之中拉出。
连小四都惊讶贺北每次发病后的头发:你的头发......在变白。
贺北每这样发病一次,他的头发便会生出一些银丝。一次比一次要多,几乎是在瞬间褪色、远看,像是覆着一层霜雪。
小四纵然对贺北再多防备,但每次看贺北发病时的模样,会觉得他有些可怜。认为对方像一头被兽夹困顿住的野兽,在一次次的挣扎中,气势不减反增。可纵使意志再强大,却始终无法摆脱折磨。
贺北每次从痛苦之中回过神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在想,上一世谢倦抱着河图洛书跳火池之时,比这个要痛苦千百倍......他会觉得自己还不够活该。
这段时间他抽空照过一次镜子。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参杂着银白的长发凌乱,额前的刘海长到遮住眼眸,唇周步着一圈青色胡茬。即便如此潦草,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野性的颓美。
北府的春天,温和清新。满城桃花盛开,芳香扑鼻。青青柳色、草长莺飞。
时隔多年,贺北又踏上这一片土地,心中自是五位杂陈。
好像他每一次来北府,都是自己状态最差的时候,幸亏这一世,他的双腿完好无损。
一进北府的城门,槐叔便被一帮身着白袍的人骑马恭迎。这群白袍使者贺北自然认得,不过是北府神殿的走狗、神明庇护下最伪善的信徒。
白袍使者将槐叔护送到北府最好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