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面子?留什么面子?他都被我家扫地出门了,乞首摆尾,就该是他的命运,沈柯还改名了,叫沈离容,又有什么用,改名,不能改命。】
叩叩
进。
老板,这是您要的资料。戴着眼镜,没有表情的助理将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顶头上司穿着白色西装,仿佛头疼一般按了按太阳穴。
以前老板只穿黑色衣服,怎么现在反而穿白色了?
没什么事就出去。
男子如此说,拿过桌面的资料夹看起来,摘下眼镜后,一双桃花眼显得薄情又冷漠。
助理想了想,说:老板,要不要买点安神香薰放办公室?
不用。男子的手摆了摆,示意他出去。
眼睛一目十行,看到沈家最近的动向,以及沈蒙的个人动向后,又将资料夹放下来,用力按压太阳穴。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了。
奚白眠捏了捏自己的鼻根,长长吸了一口气。
这是当初,沈离容死后的后遗症。
只要没有沈离容在身边,他就会彻夜失眠。
在古代还好,不用睡觉,没日没夜,不要命地修炼就行。
可现在是现代世界,是寿命有限,身体器官有极限的现代,好几个晚上不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奚白眠又喝了一口茶,提神。
后天。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帮完他的恩人,他就立刻去找沈离容。
当初奚白眠还是孤儿时,在福利院,被一个好心人资助。
他的卡里打了很多钱,只要他省吃俭用,上大学足够了。
他不知道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样,只知道好心人的名字沈柯,因为沈柯每次打钱时,还会给一封信,上面有署名。
虽然资助在他初中时期就已经断了,可这份恩情,奚白眠一直记着。
也一直关注着沈家。
如果不是沈柯,他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如此有钱的人家,当然,也不可能了解到其中的水深火热。
他只知道他的恩人之所以后来没有打钱,是因为没了经济来源,被赶了出去。
沈蒙就是害沈柯被赶出门的罪魁祸首。
对于沈家的打击,其实他早就准备了很久,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不过现在他又在想一件事。
沈蒙组织了一场同学会。
不知道沈柯会不会去。
如果去就好了。
奚白眠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了桌面上,看样子似乎在沉思什么。
然后没有支撑住,直接趴下睡了。
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的眉宇渐渐皱起。
娘子
第77章番外2
秋季的天总是晚得很快,暮色四合后,条条马路的路灯都亮起来,组成一排排照明行人回家的路的指引灯,柔和的黄灯下,些许飞蛾扑腾,小小翅膀扇动着,细碎的灰尘渐渐飘落不见。
像是蝴蝶展翅,扇得掀起小小一阵风,徐风划过,吹散掉在沈离容头顶的花瓣。
沈离容看了眼时间,又翻开手机,确定自己找来镇场子的人已经在待命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样子趾高气昂。
他特地坐了高铁来到这个城市,坐了一天车。
高中同学会,来的自然都是高中同学。
高中这个年龄段,对于别人来说,是青春懵懂,是花季萌动,是情窦初开,是酸果暗结的灿烂初阳。
可对于沈离容来说,是屈辱不堪,是自尊扫地,是不可回首,是无法面对的黯淡无光。
沈离容在很小时候,记忆就没了母亲,缺乏母爱的童年让他沉默寡欢,后来知道能够用他根本花不完的钱去资助和他一样没了母亲,甚至没了双亲的孤儿时,他沉溺于这种类似于自我救赎的行为无法自拔。
等到他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对时,已经有一个女人带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住进他家。
沈离容高中毕业以前,还不叫沈离容,叫沈柯,南柯一梦的柯。
他以为继母搬进家里,他终于能够拥有梦寐已久的母爱,一开始也继母也确实对他够好,让他傻乎乎的捧出一颗幼小脆弱的心,奉在继母和弟弟面前。
直到高中,沈父突然扔给他一张卡,让他搬出去住,他不明所以地捡起扔疼他脸的卡,懵懂地问为什么。
沈父当时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带着失望,带着不屑,以及疲惫。
他说:沈家,不需要一个成绩这么差的庸才!你以后给我搬出去住!别回来了!卡里的钱你省着点,够花的了!
沈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这么斥责他,他拿着那张卡,受伤地去问继母,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继母叹了一口气,说是父亲最近生意不顺,对他撒气,让他出去避避风头。
那个女人是真的爱演,还带着他去银行,当时沈柯也不清楚女人心里对他抱着多大的讥诮与冷嘲,乖乖跟在后面。
女人当着他的面,摇摇头说:你爸真是的,才五千块,能够你生活多久,幸好阿姨早就猜到了,带了钱出来,阿姨这张卡给你,这段日子,你先用着,等你爸消消气,再回来,昂。
沈府给的那张银行卡给继母收了,继母重新给了他一张卡,后来他查了查余额,六千,跟五千似乎也没有区别。
他根本没有看到那张银行卡的余额,女人说是多少,他就信是多少,半点没有怀疑,因为他认为,继母就是第二个妈妈。
他也坚信了她说的话,认为坚持久一点就可以回家。
毕竟女人是唯一一个支持他搞艺术,画画的人,夸赞过他的画,甚至还用钱奖励他,说他画得真好,努力的话,以后一定会是大画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人能够睁眼说那种瞎话,表情还如此赤诚真挚,也是难为她了。
他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蒙了大概大半学期,期间还有打一千块给当初资助的福利院孤儿。
后来他突然在校园里遭受了校园霸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纯粹不掩饰的恶意对着他。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只针对他?
他哪里做错了吗?
沈柯不断地自我怀疑,自我反省,自我问责。
实在扛不住了,他去找那个女人,脆弱又捂住地寻求帮助。
得到的是非常冷淡的回应:啊,被打了?告诉老师啊,找我有什么用啊,我又不在学校。
老师,老师管不到
那你就去告诉主任啊,总有会管的,行了不说了,我还约了做指甲,挂了。
那半个学期,两个月,六千块,给了一千福利院,两千的房租,两千的伙食费,书还被撕了,得自己掏钱去网上买。
他已经没钱了。
可是爸爸还是没有让他回家。
沈柯又忍了一个星期。
最后实在捱不住了,打算低头道歉。
虽然他成绩还是很差,但是只要他认真道歉,爸爸应该还会心软的。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沈柯回了家,管家虽然和他关系不算近,但是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也没有赶他走,留他独自一人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
到现在,沈离容还是很感谢那位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