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描述,褚墨几乎快被逗笑了,他可不曾听过祭童子心可让灵玉纯净,而事实证明,那块原本还能称得上灵玉的玉坠,此刻已经成了一块阴气森森的邪玉,里头充斥着那十几个孩童最纯正的阴气。
没有再问什么,褚墨挥手将他身上的银针全部摘下,又朝他周身各处筋骨各打了几下,最后一剑刺入他的丹田。
凌厉的剑意席卷入徐长空的奇经八脉,内府尽毁。
啊啊啊!!!
徐长空生生痛醒,呐喊出声。
褚墨面色不变,脚尖踢在他后背脊柱上。
叫声戛然而止,徐长空痛得在地上打滚,惨白着脸,却叫不出一声来。作为一个从未受过苦痛的穿书者,他哪里受过此等疼痛,摇着头,痛哭着想要求褚墨饶了他。
褚墨浑然不动,拿出那块满含不祥的阴玉,看了眼里头或是见着仇人后格外活泛的红丝线,将其灌入徐长空的丹田之中。
与此同时,徐长空的眼中,周围忽而出现了许多小孩,他们个个胸口开着个大洞,面色惨白朝他抓来,他吓疯了,这分明是个修仙世界,根本没有鬼,怎么会看到鬼?
忙忙往后挣扎,侧头却看见满身水藻的舒景月正朝他脖子伸出手来。
舒景月,我不是故意杀了你的,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还有你们,又不是我杀的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徐长空双手乱挣,想爬起来跑,但双腿方才被褚墨打断了,根本无法站起来。
他挣扎了一阵,忽而看见不远处正冷眼看他的褚墨,猛然朝他爬过来,想拉住褚墨的衣角,却不防褚墨往后一退,拉了个空。
也顾不得这许多,徐长空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道:你救救我,救救我!随即又惊恐地看了眼身后,你们不要过来!
见褚墨无动于衷,徐长空突然叫道: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褚家灭门的真相!
褚墨闻言看向徐长空,只见他此刻身上皆是挣扎出的泥浆,看不出本来模样,一双眼里满是恐惧,却不像是说的假话。
想了想,褚墨捏了个手诀,暂且定住阴玉,说罢。
见原本疯狂朝他攻击的鬼影们缓缓退到十步之外,徐长空松口气之余,紧绷的神经却并未懈下,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把他们弄走。
你先说,若是真的,我便帮你。褚墨道。
徐长空别无他法,只得开口,第一句却抛出了一个问题,褚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你应当知晓吧?
褚墨干脆答道:不知道。
也是,当年你不过三岁,还在襁褓中呢,如何能知晓这些。徐长空捂着剧痛的肚子,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格外虚弱,此事说来话就长了。
正说着,徐长空忽而察觉肩膀处阴风阵阵,侧头便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登时魂飞魄散,啊!!
褚墨捏了个诀,鬼脸再次退去,长话短说。
徐长空心有余悸,知道褚墨不好忽悠,老实下来,修真世家都知晓,褚家是果木世家,因食用褚家灵桃可增长修为,曾一度成为世家鳌头。褚家提供灵桃,其余世家购入,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可人心到底是不足的。
说到这里,徐长空回头看了眼舒景月的方向,随即吐出了当年的秘辛,当年舒家与褚家联姻,其实本该是舒景月,因舒家大小姐舒景云没有灵根,自是不可能被褚家家主看上。因此舒景月便设计舒景云,也就是你母亲与褚家主同房,再找人揭露他二人无媒苟合,抓个正着。
此后之事不言而喻,出了这等丑事,不管是真是假,舒家断然与舒景云断绝关系,赶出家门,舒景云怀上褚墨,不得不委身于褚家家主。
说起来舒景月也是狠毒,毁了亲姐不说,还让整个家族一起被看笑话,闹得满城风雨,转头便和徐长空私奔,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却也是应得的报应。
徐长空所言细节褚墨不曾听过,但心中早有过猜测,并不惊讶,只问道:这与褚家灭门有何关系?
自是有关系的。徐长空道,因为灭门褚家的,正是舒家。当年舒家眼红褚家灵桃,想要夺得灵桃培育之法,本想利用舒景月与褚家家主联姻,套出讯息,岂料事有变故,嫁了个不中用的大小姐过去,还不受宠。因此等了几年不见音讯,便联合几大家族杀入褚家。褚家到底是新兴的世家,修为最高的也就家主一人,不过金丹后期,因此只要找到褚家阵法入口,便不足为虑。至于他们为何会对你母子二人也赶尽杀绝,我却是不知道了。
这一点褚墨倒是知道,不过是他们没用罢了。
甚至于舒家应当连他的存在都不知晓,否则那一晚,哪怕有舒景云保护,他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徐长空止不住喘了几口粗气,望向褚墨,也不敢喊侄儿了,只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那几个世家都是谁,你可知道?褚墨问道。
在恶鬼的威胁下,徐长空老老实实答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有莫家,白家,陈家,贺家。不过后来因褚家夺来的配方归属未谈拢,几家人大打出手,莫,白,陈三家也相继灭门,舒家这代本就无男丁,听说最后只剩下一个老娘,如今配方应当在贺家。
褚墨又问:这几家人中,可有一个右手少了根大拇指的男人?
徐长空想了一会,说道:你说的应当是贺家家主,贺敬。
贺敬。褚墨重复着这个名字,旋即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望着褚墨的笑容,徐长空眼里划过一道惊艳之色,但转眼又清醒过来,打了个哆嗦,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褚墨语速平缓。
你说。徐长空忙道。不知褚墨是怎么做到的,他体内修为尽皆被毁,双腿骨头粉碎,全身无时无刻不在疼着,身上也全是泥浆,每一秒都是难熬。
这些信息,你都是如何得知的?
并没有摄魂丹期间记忆的徐长空僵住,心思急转,他总不能说是从书中番外中得知的吧,这对原住民来说绝对是个暴雷,若褚墨认为他是在撒谎,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很快,徐长空打定主意,说道:有些事是舒景月告诉我的,有些事是后来去打听的,你放心,我此前所说,都是真话。
正此时,徐长空只觉周身一凉,刚还退散在十米开外的鬼魂们再次围绕上来,而褚墨不知何时退到了十几米外。
你不是说要放了我吗?你不讲信用!骗子!
徐长空一边惨叫着一边朝褚墨爬过来,他那模样,竟比恶鬼更可怕。
其实从褚墨这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到徐长空眼中的鬼,那些鬼只是阴玉之中的怨气积于徐长空体内,令他所产生的幻觉。
而他方才捏诀控鬼,不过是暂且隔绝了阴玉中的怨气罢了。
看着徐长空歇斯底里的尖叫,褚墨笑了笑,对他轻声说道:你撒谎了。
说罢,褚墨弯身提起仍在昏迷之中的清塘,转身离去。
我没撒谎
求求你,救救我
你们不要过来
大雨中,远远传来几句嘶吼。
主人,您好奸诈。围观全程的金凤评价道。
这些时日下来,它大概知道穿书者是外来者身份,但这些外来者怕被认为是夺舍,通常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此褚墨相当于问了一个徐长空必然会说谎的问题。
谢谢。褚墨并不认为奸诈是一个贬义词。
也是他罪有应得,他杀了那么多人,您没有杀死他实在太仁慈了。金凤嘻嘻笑道。
确实。褚墨点头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