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他又穿越了吗?
裴柳勉强伸手,想掀起窗口的帘布往外看。
但刚看到一点山林树木的景色,一只手就压下帘布,同时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低声严厉劝诫:你就别乱动了,能去供奉神是你的荣幸。马上就要到了。
裴柳皱眉,模糊间,又听到那老妇说这是献给神的祭品,你们都看紧点,要是不见了,小心你们的贱命。
他的头很晕,浆糊一般混乱。肯定是被下药了。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想逃,也走不出这个轿子多远。
他想起来,自己刚才明明还在寺庙里。跨过门,突然就到了这里。那谢巫煜呢?他又在哪里?
刚一想到谢巫煜,脑海里就响起一个沧桑威严的声音,我送你进来,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声音是谁?寺庙里的那位神?
他,是指谢巫煜吗?
裴柳正想着,轿子停下落地,有人扶着他出来,也可以说是强行架着他往前走,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他被送进了一间像宗祠的建筑里,古老而阴森,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脚下是青石板路,有着下过雨的湿润水痕。
门前挂着珠帘,暗红色的,像被血液浸染过。
从头到尾,扶着他的人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极了惊扰到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
裴柳被用力推进去,头毫无防备地撞上珠帘,珠子之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就是那些架着他的人,转身飞快跑离的脚步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古老的屋内,就只剩下裴柳一个人。
他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但浑身疲软无力。
裴柳也不为难自己,看到地上有个蒲团软垫,就坐了下来,低头艰难地喘着气。
他身上的喜服很华丽,层层叠叠,腰间还被一条宽大的腰带束缚着,裹得太紧,勒得他都喘不上气来。
裴柳腰被勒得痛,忍不住伸手绕到后面努力解腰带。但这古代的东西太复杂,他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解开,长长地松了口气。
腰带松开,宽大的外衫就也跟着一起滑落,露出里面层层更薄的衣裳。
这时,裴柳忽然抬头。他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就在供桌的神龛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你要老婆不要?
PS:这是攻的过去,篇幅不长,大概再过几章就完结了。
第62章花藤
在感觉到视线的瞬间,裴柳身体立刻紧绷,变得警惕戒备。
他慢慢站起来,腰带垂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音,但这里太安静了,显得很大声。
裴柳没管腰带,抓着衣襟,就弓着腰,一点点朝着神龛靠近。
然后,他终于看清了神龛的模样,木色很深,接近于红黑色,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面前摆着一排大大小小的香炉,香火烧了一半,烟雾袅袅。看起来,应该很重视这位神才对,却又很奇怪地,没看见任何贡品,按理来说,应该每天都换上最新鲜且丰富的贡品才对
想到这,裴柳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在轿子上,他听到老妇说他是献给神的祭品。该不会贡品就是他吧?
裴柳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主动羊入虎口的傻逼,慌忙想向后退,却在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神像上时,发现神的模样很眼熟,分明是谢巫煜。
瞬间,裴柳就放松下来,甚至伸手摸了摸神像,呼了口气。
这古老的屋子很空旷,还很黑,只有供桌上几盏昏黄的烛火,照亮一小片地方。敞开的门还吹来一阵阵冷风。
裴柳控制不住,联想到很多恐怖画面。
他哆嗦了一下,走过去,把门合上,又很快地跑回去,将软垫拉到供桌前,再坐下来。
这样一番动作,他身上宽松的喜服变得更加松散,外衫滑下,像披帛一般挂在手臂上,里衣也歪了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得晃眼的肌肤。
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裴柳很疲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犹豫一会,还是脱下了外衫,盖在身上,就在软垫上躺了下来。
他蜷缩着身体,喜服秾丽的红色衬得他脸颊泛红,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他,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繁花,娇弱而漂亮。
烛火摇曳,浅浅地映在他脸上。
一个修长的黑影从神龛中走了出来,立于裴柳身旁,神情淡漠,垂眸沉默地看着他。
他知道,今天又会有一个祭品送过来,不论他怎么拒绝,也没有人会听他的。他们只想他吞噬祭品,从而有力量实现他们的愿望。
贡品从瓜果,到牛羊,到活人。
愿望越来越大,贪婪无度。
他不实现愿望,他们就认为是贡品不够,买卖拐骗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活人,送到他面前。他扔出去一个,他们就会以惹神不满的理由杀了,换另一个人过来。他放着人不管,没实现愿望,祭品一样会被杀。而实现愿望,他们就更认为这种手段有用,变本加厉。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谢巫煜逐渐变得麻木,不想再管,这些人的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冷漠地看着可怜的祭品急促喘息,快要被腰带勒到断气,看着他笨拙又着急地解开腰带,然后,朝着他走了过来,大胆而冒犯地摸了神像。
明明摸的是冰冷的雕像,但谢巫煜竟然感觉到了,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他身上。
谢巫煜心里难得涌出了一丝疑惑,目光不自觉被裴柳吸引,盯着他看了很久。
视线犹如实质,缓慢逡巡,游遍了裴柳身上的每一寸,无比清晰地刻入脑中。
这时,裴柳皱着眉,忽然含糊缱绻地低唤:神。
声音很小。
但谢巫煜还是听到了,瞬间身体一僵,黑雾不受控制地涌出,像是铺天盖地的一张巨网,朝地上的裴柳袭去,企图将祭品紧紧裹住,拆吃入腹。
但就在黑雾已经将他束缚住时,谢巫煜忽然回神,黑雾又不得不缓缓后退,回到谢巫煜的身体中。
后半夜,裴柳睡得不安稳,翻身时,盖在身上的外衫掉了下去,他就只穿着几件薄衣,蜷缩成团,冷得发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外衫,又帮他盖了回去。
屋内的温度也忽然升高了些,裴柳感觉不冷了,不再发抖,皱着的眉毛也慢慢舒展开,睡得更沉。
第二天。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光明驱逐并取代了黑暗。不过,阳光还是照不进阴森古老的宗祠。
裴柳不是被太阳晒醒,而是饿醒的。
屋内很阴凉,没有一丝阳光,只是透过门发现外面变亮了,才知道已经到了早上。
裴柳身上的药效也过了,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他从软垫爬起来,不是睡的床,难免腰酸背痛。他捏了捏自己,伸了个懒腰,然后把外衫穿上,系上腰带,和神像打了声招呼,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一道目光灼灼地落在他的背影上。
裴柳毫无所觉,或者说,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走出门,踩在青石板路上,现在是白天,周围景色比昨晚看得更清晰。
深宅大院,暗色的墙面,漆黑的瓦片,青石板缝隙间青苔和杂草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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