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琢饰演的,就是名叫于匆的智障。
表演有难度,顾玉琢从一开始就挺发愁。
进组前,他去当地精神病疗养院当了四个月志愿者。在医生指导下观察、记录、沟通,一周一次活动下来,他心里对于匆的塑造多少有了判断,可还是没底儿,觉得拿捏不稳。
等日头偏西,房间里也铺了一层橙红。袁茂过来叫他,说制片人攒了一个局,把主创团队聚到一起,先熟悉熟悉。
眼下虽然距开机还有两礼拜,但剧本围读少不了,编剧要听演员的意见,导演要调演员的状态。
一堆事,半个月时间,实际上挺紧张了。
经常混在剧组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怎么进状态,怎么短时内跟同事熟悉起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说白了,既然端起这一行的碗,就得有本事吃这一行的饭。
但上桌之后,一圈人聊开了,顾玉琢觉得陆南川不大一样,这人挺难接触的。
不是说他故意端着,非得拒人于千里外,而是他往那一坐,谁也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人活到三十来岁,阅历会形成一种依附在皮相上的气质,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明显。
也许是矜贵?
两杯黄汤下肚,顾玉琢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词,觉得自己还怪有文化。
陆南川手里擎了一杯普洱,慢慢地喝,大大方方地细致地打量顾玉琢。他对自己有一些困惑,不信会单纯被皮相所吸引,但飞机上一刹那的心动也不是假的。
他的睫毛引人注目,浓密而长,一扇一扇的,像个娃娃。嘴唇的颜色接近某种盛放的花瓣,是健康的红润,看上去十分柔软且富有弹性。
性格不差,只是看着有点憨。
顾玉琢察觉到一缕目光在他身上缀着,也知道是陆南川,可他全当看不见,该吃吃该喝喝,心说我可不能扭头,要不一对视,又没话说,多尴尬。
于是他避着陆南川,和左右两边打得火热。
顾玉琢这只俗物,不存在认生这码事,没五分钟,跟人聊得就像上辈子已经认识了。
他右边是戏里的女主角,叫姜鹭,性格挺内向一姑娘,差不多是顾玉琢说十句她能应个一两句。可顾玉琢照样聊得开,后来顺手把人家微信也给加上了。
左手边,是位敦厚的胖子,在戏里饰演他们村里的邻居。这位胖子也是个妙人,活络得如同一只脱缰哈士奇,和顾玉琢一拍即合,没几分钟就开始头凑头地看小视频了,一同傻笑,十分忘我。
陆南川冷眼瞧着,觉得这小孩儿真是能个儿,左右逢源,偏就把他给漏过去了,连个眼神都没往这给。
胆儿肥,是真不怕得罪前辈。
一伙人从七点多吃到十点半,一个个聊兴正浓,都没散的意思。可肚子里到底存了不少水,开始陆续往卫生间跑。
顾玉琢也没例外,肚皮撑得滚圆。
灌完啤酒就走肾,何况他又喝了姜鹭好几瓶果汁,这会儿憋得膀胱亮起了红灯。
他起身时候也没注意桌上谁在谁没在,转头先去包厢的洗手间晃了一眼,手握着门把往下一压,发现锁了,也不知道哪位同僚在里面放水。
顾玉琢扭身,打了一个小嗝,把自己口罩从裤兜里摸出来戴上,拽开门出去了。
餐厅的卫生间在走廊尽头,一道厚重的丝绒帘后面。
顾玉琢急得脚下发飘,一脑袋扎进去直冲小便池,根本没留神旁边是不是有人。
膀胱减压的舒适叫他叹了声。
可惜这一声叹的尾音还没溢出来,就被咬死在了唇缝间。
他隔壁,居然是陆南川。
而鬼使神差地,顾玉琢被酒泡过的目光往下溜,懵着,能看的都看了。
怎么说呢,当一个美人的掏出来比你大很多,那是有些震撼的。
顾玉琢被这种情绪左右,愣了须臾。
直到陆南川从容地拉上裤链,没表情地与他对上视线时,顾玉琢才红着脸回神,有些慌地转开了眼。
可陆南川却没放过他,用一种让顾玉琢透心凉的语气问:看了这么久,好看吗?
顾玉琢心里咔吧一声,暗道完犊子,懂事人设就这么一秒崩塌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虽然说要存稿,但废物作者并没有存下来,所以暂时隔日更啦,老时间,11:30.
不代入现实哦。全篇扯淡,逻辑掉线,都市童话,谈情说爱罢辽。
第2章
顾玉琢没想到他得罪前辈的理由是看了不该看的,他回去躺床上愣是失眠了五分钟,最后没抵挡住落下的眼皮,睡熟了。
等这一觉睁眼,他已经把前一夜的事忘差不多了,伸个懒腰,又是一条春光明媚的狗崽子。
导演组织大伙剧本围读,早饭之后就得去。
顾玉琢睡眼惺忪去卫生间刷牙,在地上看见一小滩水,挺纳闷的,心说我半夜起来撒尿尿地上了?
这么一想,把自己恶心得直哆嗦。
刷完牙,他卷着一厚沓纸把地上水擦了,又拿袁茂准备的消毒液在上面喷了喷。
收拾完,袁茂就来敲门了,对他生物钟是拿捏得死死的。
到了餐厅,顾玉琢和袁茂分头逛一圈,桌面半壁江山立刻被杯盘占据。
顾玉琢一向吃嘛嘛香,只要经纪人饶晓倩不在跟前,袁茂根本压不住他,只能由他胡吃海塞。
好在他岁数不大,新陈代谢还没往下掉,又是健身房常客,身上小肌肉还是挺有样的,没事也能撩开衣摆秀一秀腹肌。
袁茂给顾玉琢续了一碗鸡汤馄饨,旁边姜鹭的助理没在,他顺手帮着给拿了瓶气泡水。
没了刚见面时的拘谨,姜鹭也能多说几句了,和顾玉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眼皮一抬,看见陆南川,她挺感慨道:陆老师好像很少用助理,听说忙不开时候都是剧组临时给配一个。
顾玉琢目光顺过去,咂摸了一瞬,不知道怎么又想起前一晚的风景,不走心地点头道:是哦。
有的人不见得忙到脚打后脑勺,却非得一个人用四五个助理,这种就纯粹有病。可要放顾玉琢身上,真让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又真不行。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陆南川不是个一般人了。
姜鹭已经撤回目光,专注地喝燕麦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顾玉琢的视线却还悄悄地追着陆南川,就看他转一圈出去了,像散步散错了方向。
按计划,吃完饭主创们要聚到会议室去围读,却没料外联有突发情况要找导演和制片商量,一群人只好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
顾玉琢跟大部队走了反方向,带袁茂右拐出门了他的生命在于动,不在于静,过度静止可能会让他丧命。
酒店后面有一片湖,面积非常大,单从外形看也分不出是人工挖掘还是天然形成。
顾玉琢绕着湖先走了半圈,感觉肚子里的汤水下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抻胳膊抻腿,弯腰撅屁股地热身。
袁茂站在他前面,老母鸡展翅一样挡着远处代拍的镜头。
顾玉琢弓着背,闷声感慨,说你瞧他们多敬业,一大早就在门口堆着了。刚出来时候还看见一大哥在抠眼屎,感觉人都刚睡醒,腿就能自动跟上,真是训练有素。
袁茂瞄他一眼,说你还有功夫看别人眼屎,你自己的抠干净了么。
顾玉琢眨巴眨巴,撑大了眼眶,说净得像刚开过眼角。
五分钟后,不动会死的崽沿着湖跑起来。代拍在后面跟着,没敢直接往他脸上怼,离着大概十米远,又鬼祟又挺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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