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宽敞,毛地毯上放着一张红木长桌,桌上的灯是暖黄的。
纸上的墨迹已经凝固,姜离忧柔软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深刻的字迹,抬头看了池修雨一眼。
池修雨不动声色:看我做什么?
姜离忧问:你平时怎么没戴眼镜?
是一副原木纹框架眼镜,压下了眉眼间的冷戾,显出几分不显见的温和,像一位年轻学者。
戴了的,隐形。池修雨淡淡回答,打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修长十指在键盘上敲动。姜离忧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英文标注的折线图,他看不懂,无聊地退了回去。
窗外是铺天盖地的大雨,屋内静谧,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唰唰书写和池修雨敲键盘的声音。
大雨冲刷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小小的书房。
姜离忧刷题的姿势不端正,百无聊赖的,不是按笔帽,就是画小人,解题速度缓慢,写着写着就枕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
池修雨敲键盘的声音停止,动作顿住,淡淡抬眸盯了他一眼。
姜离忧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
池修雨问:哪里不会?
姜离忧指了一处,池修雨瞥了一眼:资料书72页,第四个公式。
书房里响起哗啦啦翻页的声音,姜离忧找到公式套入,以一个讨巧的路径算出答案。虽然做题的速度很慢,但幸好都是正确的。
池修雨教给他的解题方式,恐怕老师也想不出来。
不会的为什么不问我?
姜离忧低着头写答案:你嫌我笨。
池修雨下意识想反驳,我什么时候嫌过你笨?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他以前对姜离忧还蛮不耐烦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他的衣服穿在姜离忧身上大了很多,领口处空空荡荡,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姜离忧穿着他的衣服,像一只兔子主动钻进了狮子标记的领地。
姜离忧问他:你是不是很渴?
什么?
你在咽口水。对面的美人满目真诚。
池修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我去倒杯水喝。
姜离忧笑容收敛,一脸诧异:真渴了啊?骗你的,你没有吞口水。
池修雨原本都走到门口,闻言当做没听见,脚步更快了些。
他站在饮水机前,才发现自己杯子都忘记拿,站在原地懊恼两秒,去厨房拿了只新杯子。接水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怀疑自身,到底咽没咽口水?
没咽姜离忧怎么开那种玩笑?他发现了自己在看他吗?
高楼之外,雨急如骤,微凉的雨丝从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浸湿了窗帘,池修雨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远处暮黄的光线隐匿在天际线后,他看了眼手表,此时是下午两点,但天色已经晚得像入夜了。
在窗前站了十分钟,直到一杯温水变凉,他才再度回到书房。姜离忧在他开门的一瞬看了他一眼,虽然没露出什么特殊神色,但看姜离忧心情要看眼睛。明显在憋笑。
幸好池修雨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在重新打开休眠的电脑时,情绪已经平复到和平时无差。
姜离忧写完了题,交给他检查。这次的正确率很高,只错了几道,讲解之后对方也很快反应过来,能够举一反三。
做得可以。池修雨放下红笔,先扬后抑,但题目也不难。
姜离忧两只手臂交叉叠在红木桌上,探身向他靠近,抱怨道:想得到你一句夸奖真难。
橘花的甜香萦绕过来。
声音也娇娇的,是在抱怨呢,还是在撒娇呢。
池修雨心下微动,面上一本正经,思想早就偏到了别处。
少年声音冷淡而沉稳:平时刷题要多刷真题,真题是很质朴的,和模拟题不一样,没那么多花花绕绕。
姜离忧是我的妻子。
做题仔细很重要,尤其是做简单题时,不要掉以轻心。一道题如果思考超过五分钟写不出来,就可以直接跳下一题了。
丈夫可以对妻子做任何事,所以即便现在脑海中充斥着出格的臆想,也是可以原谅的。
打草稿要尽量工整一些,检查起来也方便。
要是能早点结婚就好了。
勤能补拙,熟能生巧。比起多挣分,更重要的是不丢分。
姜离忧亲起来是什么样的?
姜离忧认真地记着:噢噢是这个样子。
记着记着他又忽然反应过来,我记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高考。
池修雨停下来,喝了一口放凉的温水。姜离忧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你的喉结好大。
池修雨差点被一口水给呛住。
下一句,更惊世骇俗:我可以摸一下吗?
他的神态是很纯真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在作为未婚夫的男性家里,我能摸一下你的喉结吗,是一句多么有暗示性的话语。
池修雨:嗯。
微凉的指尖贴上来,但是很快地,一触即分。
姜离忧低声:哇。
池修雨心里怪怪的,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其实太懂。
真羡慕你。姜离忧忽然捉住他放在红木桌上的手,让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的喉结就不明显,你摸。
肌肤的触感温润而光滑,池修雨的手就像被吸附住了一样,难以离开,眸光渐渐暗下来,修长的手指从脖颈上滑,轻轻捏揉着柔嫩耳垂,宽大手掌缓缓摩挲着姜离忧的侧脸。
姜离忧的眼睛里像有深邃的漩涡,一眨不眨地盯着人时能把人的心魂都吸进去,他微微偏头,柔软的脸颊竟在池修雨的掌心里蹭了蹭。
气氛如陷入了玫瑰色的海洋般粘稠、焦灼。
再这么下去就糟糕了。
池修雨的眸色越来越深,就在这种气氛要彻底激出火花的前一秒,姜离忧忽然坐直身子,拍开他的手,似真似假地抱怨。
做了这么久的卷子,总得让人休息一会儿吧?我想吃炸鸡腿。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散。
这么大的雨,去哪儿给他买炸鸡腿?池修雨打开冰箱,里面只有鸡蛋和青菜,还有两袋拉面。
只有拉面了,要吃吗?
姜离忧对吃的倒也没那么执着,很乖:好哦。
池修雨煮好拉面端出来,却发现姜离忧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只软枕,半盖在身上的毛毯勾勒出玲珑起伏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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