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管家一直叫的是老爷,这次却叫了主人,也不知是单纯的口误,还是有什么其他意思。
那他的脸怎么被人涂黑了?
这个问题似乎触碰了某种禁忌,管家沉下脸色,缄默不言,眼神不经意朝着言少清的右后方看去,又马上收了回来。
只是老爷的喜好而已。管家沉声说道,今日的晚餐是老爷专门嘱咐我为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请您一定要品尝。
管家叮嘱完后便礼貌地退出房间,将失去了作用的银色盖子放回餐车里,从外面替言少清关好房门,转身将车推到302的门口,屈起套着白手套的食指,再次叩响了对面的房门。
言少清兀自站在桌前,思索片刻,还是坐上了那把红漆木椅,从银盘中拿出一个温热的包子,没有自己吃,而是侧过身扬起头,将包子递向了他身旁一米内那个死鬼的面前。
莱恩,吃吗?言少清抬了抬手再递近些,目光真切。
被重命名为莱恩的男鬼微微怔神,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亲爱的鬼哥哥,能多说两句话吗?
言少清反手将包子放回银盘里,对于这只跟屁鬼兼闷屁鬼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决定给对方来一场爱的教育。
你看,我本来胆子就小,玩恐怖逃生游戏身边还跟着个一言不发的怨鬼,总用冷冰冰的视线盯着我看。若不知道你是守护灵,还以为是哪来的冤魂厉鬼找我索命。言少清哀叹一声,右手扶额,身心俱疲,要再这样下去,我没被游戏玩死,怕是先被你给吓死了。
莱恩默了一秒,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张,终于说了个三字经。
说什么?
来说一下至今为止你对这个游戏的看法。言少清指尖敲了敲桌面,对着莱恩同情道,你的智力虽然不怎么高,只有25,但和我的加起来,好歹也超过一百了。
你看这包子,像不像祭祀用的?说不定你吃比我吃更合适。言少清打趣着转回身,正坐在桌前,仰头望向墙上挂着的画,你觉不觉得,这桌子像祭祀用的供桌,我们这些玩家坐在桌前,就如同摆放在供桌上的祭品。
莱恩顺着言少清的动作,也看了眼画像,眸光微沉,不置可否地答道:游戏刚开始,线索太少,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你觉得言少清右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凑向莱恩近前,悬空的逆十字架吊坠在颈下晃动,我像是恶魔信徒吗?
言少清曾试着把这个逆十字架吊坠收进系统空间,但他失败了,说明这件物品确实是恶魔信徒的信物。
莱恩眼色沉了沉,反问道:系统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提示?
若是有提示就好了,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纠结,连自己该做哪一个主线任务都不知道。言少清随手抓起一个包子,恨恨地咬了一口,猛然吞下,表情郁闷极了,虽然系统说了逆十字架是恶魔信徒的标志,但却没有明说,手上握有逆十字架的玩家就一定是恶魔信徒。
莱恩对此不做评论,把视线移到那枚还贴在言少清嘴边的大半个包子上,包子是细腻的豆沙馅,黑红软糯。
你不是说这是祭祀用的包子?
该吃还是要吃的。言少清朝向画中男人,细细咀嚼,面带轻笑,做起了称职的吃播,总不能,连祭品的价值都失去了。
吃完一个包子,他去厕所洗了把手,出来的时候听见靠近走廊的房门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门缝的地方被人塞进来一张折叠成长方形的信纸,血红色歪曲的字迹从内侧渗透到背面,孤零零地躺在红色的地毯上。
言少清立刻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信纸,打开房门,朝外面望了眼。
走廊上光线昏昏沉沉,两边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不过几秒时间而已,消失得还挺快。
重新关好房门,言少清将那张被凝固血液沾在一起的信纸小心展开,几行笔迹狂乱潦草的血字便露了出来。
【你的美貌在烈火里绽放,如同深夜中艳丽的蔷薇,让神鬼敛步,愿与之共灼。】
写字用的血是新鲜的,还没干透,有从左向右轻微刮蹭的痕迹,色泽艳红,腥味浓重,但字里行间,却又隐约散发着一股腐败陈旧的臭味。
这信上写的意思是要烧死我?言少清的手指抖了一下,求助似的眼神看向莱恩,我刚进游戏不久,一直低调行事,你说谁会给我寄威胁信?
莱恩一直在言少清身旁,第一时间也看到了信上的血字,他抬手轻轻捏住信纸一角,指尖边缘弥漫起一小片浅薄的冰霜。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封情书。
是吗?言少清将信纸从莱恩的指尖抽了出来,挪到眼前,含蓄变态又血腥的情书?
他把几行血字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是有那么点意思。
烧了吧。莱恩收回手,语气冷淡地说道。
第8章白骨庄园(8)
烧了?言少清不以为然,将信纸原样折好,收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中,怎么能烧呢?这可是我在逃生游戏里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意义非凡。不仅不能烧,我还要找个相框把它精致地裱起来,挂在墙上,拿香供着。
为了方便玩家存放游戏中找到的关键物品,系统专门提供了一块立方体空间,不大,也就一尺多宽,只能放一些小物件。
莱恩锁紧眉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有点耳熟,像是赵三远的,他被木乃伊抓住后领强行组队的时候,也这么惨叫过,只不过这一次叫得更为歇斯底里,除了绝望恐惧,仿佛还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言少清望了眼门对面墙上的圆形挂钟,秒钟顺时针转动,发出嘎达嘎达的轻响,而时针正好指到了9的正中间。
过了9点,晚餐时间结束,就可以出去探索宅邸了。
他快步走进书房,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白纸,折叠几下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又返回门前。
打开房门,对面的南宫雀也正好开门出来。
南宫雀冲着他抬手打了个招呼,朝着楼梯的方向指了指,面色稍显胆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言少清本来就是想去的,便轻轻点了点头,自行走在了前面。
赵三远的房间在204,二楼东侧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住在二楼的玩家近水楼台,最先赶到现场。
302的房门大大敞开着,走到门口就能看到那张显眼的红漆供桌和墙上黑衣男子的画像。
言少清和南宫雀进屋的时候,木乃伊与白玫瑰已经围在了尸体旁,程式化地打量尸体,试图从上面找出有价值的线索。
李勇畅站得较远,畏畏缩缩不敢靠近,眼中还带着惊惧的神色。
赵三远坐在红漆木椅上,身体前倾趴向桌面,脖颈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割断,红色的肌肉裸露在外,支出来的几根管状物鲜血直喷。
桌中央的银色盘子里端正地摆放着赵三远被割下来的那颗头颅,正面朝外,脸颊上沾着几块墙漆似的白灰,大张的嘴里塞着好几个点着朱砂的包子,两边的腮帮子被撑得鼓了起来,嘴角因张开太猛而撕裂,像只胀气炸开的青蛙。
流出来的血液浸满了整张桌面,滴答滴答地沿着桌角边缘坠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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