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字架表面并不光洁,保持着木头的粗糙,显然不是涂的漆,也不像是用红色的染料后期染出来的,就好像这些木材天然就是红色的一样。
十字架有四米多高,雕像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用粗长的铁钉钉在顶部,浑身缠满了带着细刺的荆棘条。
他一米八的身高,视线才堪堪与雕像脚的部位平齐。
言少清抬起手,想要摸一下雕像脚尖上挂着的那滴宛若要垂落的红漆。
请不要触碰!
管家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他的身侧,冷不丁地出了声。
第7章白骨庄园(7)
这座雕像是老爷为了供奉神明,刚花重金找工匠制作的,漆还没有干透。若是不小心碰坏了,惹怒了老爷,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管家凝声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点慌张。
我就随便看看。
被管家炽热的目光凝视,言少清自觉地收回了手。
他在管家始终再没挪开视线的仰望下,沿着楼梯一路上行,仔细地观察着路过的每一处景象。
远看的时候不觉得,离近了才发现周遭那些雪白的墙面修得不是很平整,上面有一些浮雕似的不规则图案,凌乱地排列着,细看之下,有些像是交错的人形。
那些人形匍匐在白色的墙漆之下,双手贴着墙面,用力向外伸展,似乎是想要破墙而出,即使白色的面孔看不见表情,也能从扭曲的肢体动作感受到其中的狰狞与绝望。
言少清很快爬到了三楼,左右两边是狭长的走廊。
301和302号房位于走廊右边,房间面积有楼下客房的五倍不止,占据了半壁江山。
走廊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一副陈旧的人物画像。
在言少清房门的旁边就有那么一幅。
画中是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右手执剑,左手搂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孩子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但从服饰上可以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不知什么缘故,画中的人脸全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涂掉,脖颈上挂着猩红的色块,像是喷溅上去的血滴,让人脊背发凉。
这些画像看着可真渗人。
南宫雀盯着自己房门旁的一幅画,和言少清那幅不同,画上只有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胸前捧着一束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头部位置同样被红色的油漆盖住了。
雁哥。南宫雀兴致勃勃地说道,晚饭后,我们一起在宅子里逛逛?
言少清想了想,回道: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危险系数应该不太大,我们暂且分开探索,这样效率更高。
组队后系统就发了通知,这三天同组的玩家可以不在一起行动,但得到的关键信息却会随时共享。
那好吧。
南宫雀撇了撇嘴,兴致怏怏地掏出钥匙,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言少清看着对面很快关上的房门,也站到自己门前,取出铜钥匙,插进铺着细灰的锁孔,钥匙轻轻向右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推开房门,按亮顶灯的开关,屋中的景象便呈现在了眼前。
房间里没什么人气,显然闲置了很久,却像是有人提前打扫过,干净整洁。
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圆形挂钟,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8点多。
进门的第一间屋是宽阔的卧室。
卧室中间摆着一张三米宽的大床,床对面有一张长方形的红漆木桌。
木桌大概两米长,仅有半米宽,里侧边缘紧贴着墙壁,连厚重的红色油漆都刮蹭到了雪白的墙面上。
在木桌的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古铜色的香炉,几道细长缥缈的淡红色烟气从炉顶的孔洞中冒出,弥漫在房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还掺着几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木桌上方的墙上也挂着一副半身肖像画,位于桌子的正中间。
画中的男子穿着民国风格的黑色礼服,右手食指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脖颈之上的部位虽然没有被红漆涂掉,但是面部却有一团浓重的黑墨,掩盖住了男人的五官,像是暴雨前笼罩的乌云。
木桌的外侧有一把红漆木椅,坐在椅子上,抬头仰望,视线与画中人脸不过半米之遥,虽然隔着一团黑雾,却让人有一种被画中男人凝视的错觉。
除了卧室外,屋中还有独立的浴室、卫生间、衣帽间和书房。
衣帽间里有好几个两米高的双开大衣柜,里面装着满满的男士服装,同样的尺寸,各种款式都有,想来是之前住在这间房里的人留下的东西。
床对面那幅画上的男子虽然没有脸,但画像既然挂在这间屋里,很有可能就是这里的原主人。
言少清想找找看衣帽间里是否有和画中人同样款式的衣服,刚刚翻了两个衣柜,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房门,管家正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一辆红色的三层推车,第一层放着四个圆形的银质餐盘,上面盖着有金属摆手的半圆形盖子,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推车的第二层和第三层分别有三个餐盘,加起来总共十个,和玩家的数目正好相等。
管家从推车中取出一个餐盘,左手端稳,朝着言少清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先生,您的晚餐已经备好了。
在逃生游戏里,除非有专门的饥饿值限制,玩家即使不吃任何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但言少清有点好奇管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东西。
再加上管家在楼梯间说话的语气,今晚吃东西未必会触发死亡条件,但是不吃很可能就会死。
他伸手想要接过餐盘,管家却手臂后倾,避了过去,径直走进房间,将餐盘轻放在了床对面那张细长红桌的正中间。
我家老爷不喜欢客人在用餐的时候失了规矩。管家沉声说着,两根手指隔着白色的手套捏在了餐盘顶端的金属把手上,所以,请您务必在餐桌上用餐。
手指轻提,金属盖被揭开,露出了盘子里装着的东西。
六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包子,像白色的花瓣一样堆叠在一起。
每个包子收口的褶子中间都用朱砂点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点,鲜红艳丽。
言少清目光凝住了,盘子里装的哪里是普通人吃的食物,更像是专门用来祭祀鬼神的贡品。
屋里明亮的灯光照在银色的餐盘上,像是一面通亮的镜子,连墙上挂着的那幅半身人像画都映了进去,黑色的模糊身影笼罩在惨白的空间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颤栗。
包子刚蒸出来不久,冒着一片白色水汽,很快和两旁香炉中的淡红色雾气融合在一起,盘绕于画像前。
流动的雾扭曲了周围的空气,画中之人似乎也跟着动了起来,仿佛随时会从纸上飘然而出,如海市蜃楼一般浮现在蒙蒙雾气之中。
言少清瞥了眼墙上的画,觉得画中男人虽然带着不祥,但却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幅画里的人是谁?言少清问道,这间屋子原来的住户?
不是。管家将银色的盖子收起,扣在身侧,缓缓说道,是我家主人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