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芽循声转头,看见的是一位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
男人又高又瘦,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轻挥着和他们打招呼。
嗷呜~!容芽一看到白大褂,就紧张起来。
小家伙龇着牙,尾巴不停摆动,像是马上就要扑上去咬人家两口。
崽崽,是医生,别怕。严冽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你这人鱼脾气还挺大。林震笑眯眯调侃道。
容芽的手紧紧捏着严冽的衣服,对严冽的信任感让他不再做出攻击姿态,可心里日积月累的恐惧,又让他在发抖。
进去说。严冽把容芽搂得更紧了些,抬了抬下巴和林震示意。
林震是严冽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他和贺子骄不同的是,他不喜欢搞研究,就是一心想当医生。
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但是严冽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能向外面透露,所以几乎没有来过他这里。
来,我猜看病的是这位凶巴巴的小人鱼了吧?三人刚刚落座,林震就又开口了。
容芽把脸埋在严冽脖颈间不搭话,只要他看不见,害怕就追不上他。
嗯。严冽替容芽回答。
是哪里不舒服啊?林震继续问。
尾巴收不回去了。严冽说这话时看向林震的眼睛,又抬起容芽的右手递了出去,低声道:才从体测室出来。
林震看了眼容芽手腕上的淤青,推了推眼镜收敛了笑意道:做个全面体检吧。
容芽脑袋咻地抬了起来,为什么又要体检?
严冽在容芽身边时,他很听话,连最害怕的抽血都闭着眼睛做了。
血检报告还没出来,容芽又被送进了CT室。
严冽隔着玻璃看见小朋友躺在床上被缓缓送进了仪器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紧张?什么关系啊?林震和他站在一起,随口问道。
严冽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了点,口气也温柔得不像话,爱人。
林震诧异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呢。
容芽做完检查,时间已经很晚了,所有报告第二天才能拿得到。
林震说报告出来了给他打电话。
严冽这才领着容芽离开。
回到家的小鱼精神恹恹,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振作了起来。
容芽晚上吃了三份牛排和一大盘小鱼干,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
严冽怕小鱼晚上不消化,往他嘴里塞了消食片,酸甜的味道又让容芽惦记起了自己今天还没吃到的零食。
小家伙砸了砸嘴,摸了摸肚皮感觉自己还能吃。
严冽抱着他准备上楼的时候,容芽眼巴巴望着水晶茶几上的糖盒,小声说:带带两颗糖,可以么?
严冽:你已经吃了很多了。
哦。小朋友失落地垂下脑袋。
严冽轻叹一口气,没有办法,他见不得小鱼这样,于是他又返身折回茶几旁,挑了几颗小水果糖递给容芽。
拿到糖的小鱼立马喜笑颜开,亲着严冽的下巴欢快喊:先生最好了。
不给糖就不好了是吗?严冽逗他。
不,也是最好的先生。
回了房间,容芽坐在床上分糖果,一共五颗,多出来的那一颗他放在严冽那一边,然后推给他,说:这些是给先生的。
严冽:嗯?
五颗糖果都是不同的味道,容芽把自认为最好吃的口味全都给了严冽。
很好吃的,您试试。
容芽很喜欢和严冽分享自己的所有。
每天发生的趣事,好吃的糖果,以及
严冽顺着他吃了一颗,容芽期待地盯着他,然后问:好吃吧?
嗯。
小朋友高兴地拍了拍尾巴。
崽崽。
嗯?腮帮被糖塞得鼓鼓的小鱼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
你是不是把你的鲛珠给我了?严冽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问。
啊那个容芽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您别担心,不会对您身体不好的,是,是好东西
看着小朋友手足无措解释的样子,严冽哭笑不得。
他不会担心鲛珠对自己不好,他只是担心
如果你没有鲛珠,会怎样?
容芽眼睛眨了眨,不知道,这个姐姐没跟我说过,不过只要不离它太远,应该没有问题的。
你都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你就胡乱把珠子给出来,要是没有了珠子,你出事了怎么办?
大概是严冽的口气太过冷硬,容芽被慑得懵了一下。
隔了好半天,他才红着眼睛说:可是那是我最好的东西了我只有这个可以给您。
跟先生分享有趣的事,分享好吃的糖果,以及自己有的,最好的一切。
你严冽的话卡在喉间,酸涨感充斥着整个胸膛。
容芽勾住他的手指,鼻子耸了耸闷声道: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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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严冽几乎彻夜未眠,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容芽被关在检测舱的样子。
身旁的小家伙大概是被折腾坏了,还在熟睡中,缩在严冽怀里瘦瘦小小的,像一只被豢养娇气了的猫。
严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容芽依旧没有醒,鱼尾巴倒是把严冽的腿缠得紧。
不想吵醒小孩的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袋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切尔西斯,拉莫,容芽。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个梦境,实验室。
如果他所梦到的,都是拉莫想让他看到的,那么最后一个梦境是想暗示他什么。
严冽又细细回想了那个梦,电击,愤怒,绝望,以及最后拉响的警报。
他所有的梦境都是拉莫的视角,可是最后的画面太过跳闪又残缺,只有那些堵在胸膛无处宣泄的情绪最为清晰。
一个可怕的猜想从严冽脑海中冒了出来。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了两声,严冽伸手摸了过来,传来的信息让他为之一振,身体不由自主跟着撑了起来。
唔。怀中的小家伙随着他的动作嘤咛了一声,在他怀里拱了拱,小脑袋像颗蘑菇似的冒了起来。
早啊。容芽朝气蓬勃地和他打招呼。
早。严冽将手机收了起来,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没有呀。容芽伏在他胸膛蹭了蹭脸,睡饱了,就醒了。
嗯,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睡醒的小鱼喜欢撒娇,拖着绵软的少年音回道:没有不舒服。
顿了顿,小鱼把下巴支了起来看他,可是尾巴还是收不回去,我已经旷课好多天咯。
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学校了。严冽拨了拨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