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墙角霎时蹿出黑压压虫潮,竟凌空扭曲成一只咆哮的巨型蜘蛛。
这情形正常人谁见了都得跑,棍棒落地的哐当声中夹杂着一记哭爹喊娘的妖怪啊。
我这会儿望着这张牙舞爪的蜘蛛,内心已然毫无波动。
因为自孤身一人出行以来,我被不善的目光盯上过多少次,它便出现过多少遭。
不知为何,它第一次现身时我就知道不是他。
而攀在臂上的小蛇反应平平,只嘶嘶吐了吐信子,愈发印证我的笃定。
视线中,家仆或晕倒或散逃,蜘蛛则退散成虫潮,再度没入地缝墙角。
瘫在椅子上的祁乡长此时撑起了眼皮,断续的话语像是风中残烛。
能否同我说说
自责和愧疚再度压在胸口,可我必须如实道出。
遗物是没有的。
那时祁思远的尸体刚被呈在我面前,燕军就突袭而至,之后尸山堆叠,哪里都不见。
对不起。
我抬不了头,却闻得对面喃喃。
也好也好
投胎重来他就有机会能选,可以如愿了
祁乡长并未为难我,却也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在祁府门口停留许久,久到日光变成夕阳,方才去了那个小山包。
这是个漂亮的坟。
墓碑上却无名无姓。
身后于是响起脚步声。
这是谁的坟?
应是联想到万灵谷花海中的空坟,微沉的男声夹杂着复杂情绪。
我继续清理坟上杂草:亲人。
话音被萧瑟泛凉的山风吹起,随着映在坟上的橘红夕阳,飘向天地苍茫。
我不是在回答身后的人。
而是将这迟来的轻唤告慰亡魂。
告诉所有人。
静默的悼亡中,男声忽道。
我一直想寻回她的尸骨。
殊不知她根本不想要归处。
殷素素恢复神智后,前尘旧事一清二楚,尤如嫣尸骨的下落亦然。
原来若欲破解断子绝孙巫术,就要将施术者的肉、身凝炼成解药,无论死活。
于是殷素素依照尤如嫣的请求,将尤如嫣的尸身烧成了一罐灰,洒在风中。
我不愿待在巫神殿里终其一生,也不想再被爱恨束缚折磨。
我要去看我向往的九州大好河山,我要把这世间精彩繁华逛个够。
我要变成风。
自由的风。
这应是尤如嫣死前的话。
先是从殷素素口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