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麓宫种植鼠尾草,该是因为文王昔日在蛊上栽了跟头,于是处处提防。
当初姬少辛不好将我弄出去,就是受这满宫鼠尾草限制。
如今蚩无方没法明目张胆地入侵天麓宫,亦是因这缘故。
这样看来,若非蛊从主令,姬少辛无疑比蚩无方更强。
毕竟姬少辛还能在天麓宫搞出各种动作,蚩无方却只能眼巴巴靠我。
甚至不如姬少辛的蛇。
没关系,我真的不会怪你。
遇到气味浓郁,折返回来就好。
眼下,我摇着团扇给小乌蛇扇风。
待那眼冒金星有所缓解,我又用貂毛围脖给它围起暖呼呼的床,再令宫女端来点心。
虽说那蛇很快就吃得不亦乐乎,但我仍旧对它充满歉意。
只因文王没忘记我擅闯未央宫,一顿意味深长后走前降罚,将我同长宁公主一样禁了足。
于是这半个月里,我只能靠它和外界传讯。
下意识,我想摸摸那脑袋,可想起自己的体质对蛊意味着疼,手便僵在半途。
然而蛇主动凑了过来。
嘶。
鳞片冰冷,我微愣。
犹记居庸城那时,我对此蛇又凶又踹,它便对我留了心理阴影,躲至三丈以外。
可现在它竟和它主人一样,不顾痛了。
一开始是印象深刻,因为我只能感觉到痛,你又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将我屡次重伤的。
不知为何话音荡起,申弥宫的回忆在脑中铺开。
那日寝宫,烛影摇曳。
我对镜,听见身后的冬樱嘶了一声,伴随簪子坠地的一叮。
赴宴时头饰繁琐,拆卸之际确实麻烦,一不留神就会被尖锐扎中指头。我便让冬樱退下,去处理伤口。
不料脚步声方远,又现,且近。
不是冬樱。
但是熟悉。
我因此叹气:少惹些风言风语。
身后,清澈的少年音几分委屈:你在宴上喝了酒,我担心。
年宴那回是第一次,不知分寸,现在不会了。
我那时正卸着发上流苏,无暇回头,哪知不止冬樱,连我也被扎了手。
于是身后道:我帮你。
烛光熠熠,身形在镜中迷离。
那手自后轻撩发丝,指尖穿掠,细腻温柔得仿佛侍奉神明。
而于耳畔哼哼的明快小调,又显出小孩子般纯粹的开开心心。
然无论透过身体还是声音,一切都只在无比清晰地诉说同一个词爱意。
我就是这么鬼使神差地忽然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能理解裴铮的喜欢,毕竟我对裴铮很好。
假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很好很好,就算是石头也会开出漂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