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和善:
那我就再挖深一点,不过这次要是再没有,就麻烦你
他的视线滑过直美,定格在耀哉脸上,轻蔑一笑,无血色的唇微启条缝:
去死。
这两个字犹如带毒青烟缠上耀哉的脖子,越收越紧。
直到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耀哉抱着胳膊,挑衅似地抬起下颚,露出纤长的脖子。
他对无惨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察觉自己的牙齿逐渐锋利,或许是胳臂断裂重组的疼痛难以忘怀。
反正男人短时间内不会杀了他。
当然不是。无惨勾唇,我可不会杀你,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咯噔!
耀哉心跳一顿。
为什么男人会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他的想法?
他惊疑不定,从侧面窥探无惨上挑的唇角蓦地出声:
等等!
嗯?
无惨的竖瞳闪烁笑意,像猫在捉弄老鼠时特有的游刃有余。
是你说要给太宰上香,小心点,别破坏人家的身体。
无惨皱了皱眉:当然。
轰
沙土飞溅。
如果说片刻前是惊雷爆炸,现在充其量是鸭子扎水。
众人抻长脖子,入目是覆了层土,微微湿润,似曾相识的驼色风衣。
太宰治。
耀哉表情怔忡地呢喃,思绪像一团纠缠的乱麻。
他当然不相信太宰就此消亡,相反好奇谷崎直美是怎么伪造了这具尸体。
为了防止心声再度被窃取,他竭力摒除不合时宜的杂念,脸上流露出悲怆的情绪。
你满意了吧?
耀哉眉头紧锁,喉咙略显哽塞。
此情此景落在无惨眼里,就成为他对太宰治余情未了的证据。
踢踏踢踏
无惨面色阴沉地走过来,苍白的指节眼看摸到耀哉的衣服。
叮铃铃
放在西装口袋的手机响了,无惨掏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的表情愈发风雨欲来。
哼。
无惨狠狠瞪了耀哉一眼,转身朝树林外走。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一阵,谷崎直美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体重,扑通瘫坐在地。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脯说。
童磨默不作声远离她些,不紧不慢道:
能让无惨大人这么气急败坏的,也只有那位玖兰大人了。
玖兰大人?耀哉不明所以。
玖兰李土,好像是很强的吸血鬼。但我也没见过。
童磨的双手交叉塞进宽大的和服袖里,耸了耸肩。
他会事无巨细地告知情报,无疑是一种投诚。
耀哉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极乐教主和他同一战线。
地上很冷的,别感冒了
耀哉扶起少女,发现她的手指掐进他的袖子,飞快眨了眨眼。
难道直美有话跟自己说?
多半是太宰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交流的好时机。
耀哉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正在这时
踢踏踢踏
脚步声渐渐清晰。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手,循声望去,原来是鬼舞辻无惨去而复返。
他的目光在挨得极近的耀哉和直美间梭巡几秒,清清嗓子:
我要出去办事,没空给这家伙上香了。
他居高临下睇着土坑,残酷地笑:我劝你也别这么虚情假意,反正人都杀了。
耀哉抿唇,面露不悦:你是专程回来挖苦我的吗?
无惨置若罔闻,注视一片枯叶被寒风裹挟,落在太宰青白的脸上。
他眯了眯眼,双手负于背后:车留给你们,免得某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家]?
耀哉嗤之以鼻,如果有人会把囚笼当作家,也绝不是他。
你可真够绅士的,无惨。这里又打不到车,你难道打算徒步?
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红瞳望过来。
耀哉是晦暗的海,偶尔翻卷波浪。
无惨是冰冷的火,在幽深古堡的走廊游荡。
你又在试探我了,耀哉。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想知道的话
盘旋在耳畔的话音掀起一阵气浪,树林深处鬼哭狼嚎,枯黄的树叶前赴后继扑过来。
风愈来愈强,仿佛连空气都一并扭曲。他们东倒西歪,不得不伸手遮挡
须臾,万籁俱寂。
耀哉率先睁眼,面前哪儿还有鬼舞辻无惨的踪影。
这个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强大。
耀哉眉头紧蹙,獠牙发痒。
他故技重施咬破下唇,用自己的血液聊以慰藉,伤口复合周而复始。
啊,你流血了!谷崎直美惊呼。
耀哉回神,敛去眸中汹涌的血光,面不改色转身:
你还要去看看太宰吗?
嗯。少女指着童磨,义愤填膺地跺脚,但他不能看,因为是他杀的!
童磨杀的?耀哉恍然大悟,不,其实是
就是我杀的。
童磨截断话头,朝耀哉勾唇浅笑,又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地祈祷:
希望太宰君早生极乐,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呸,虚伪。
直美冲童磨的背影吐口唾沫,后者脚步微顿,渐行渐远,直到和黑夜融为一体。
少女又在原地警觉地侧耳倾听好一会儿,等确定周围没有卑劣的窥探,忙不迭拖着耀哉到土坑前。
你不用难过的,耀哉。太宰先生他并
并没有死。耀哉笑眯眯地接口。
少女刚刚还翘高的尾巴转瞬耷拉,她松开耀哉的胳臂,撇嘴:
什么嘛,原来你猜到啦?
但我想不通直美是怎么做到的?因为这具尸体看起来很真。
直美被一番吹捧,立马又兴高采烈。
当然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她无所不能的哥哥润一郎。
靠近土坑的参天大树,虚无的空气像块幕布坍塌。
哗啦
一个橘发戴单只银耳钉的青年凭空出现在两人视野。
直美三两步像只树袋熊挂在对方身上:
兄长大人,你怎么来了?
谷崎润一郎顺势搂住少女的腰,表情介于愉悦和即将被勒死的痛苦之间。
你以为我的异能强到不在附近也能施展的地步吗?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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